蛆蝇尸海剑风雨
苍鹰快马加鞭,斜刺里冲出,擦着蒙古军队绕了过去,蒙古士兵呼号起来,借着昏暗的月光,见到敌人仅有一人,军中百夫长号令道:“日忽答尔,你率领三十人去捉他。”
日忽答尔领命,呼啸几声,传下命令,正欲奔离,忽然见苍鹰又朝他们跑了回来。
百夫长喜道:“这敌人自投罗网,把他擒住,审问哈萨克村子里那女人的消息!”
话音刚落,苍鹰已然冲入敌阵,只听杀声四起,金戈交鸣,有骏马腾跃嘶鸣,又有人惨叫落地。四下火光照耀,忽明忽暗,百夫长却瞧不清敌人身影。
他一时分神,苍鹰猛然冲破人群,出现在他面前。百夫长乃是一位勇将,在战场上纵横多年,素有神勇美誉,他军刀一竖,对准苍鹰劈下,力贯双臂,风声大作,但苍鹰长剑绕过军刀,从诡异之处倏然袭来,百夫长躲闪不及,一招被苍鹰割下脑袋。
苍鹰发出如狼嚎般的大笑,轻轻挥手,一股回旋气劲凌空而过,将远处的脑袋拽住,随手一勾,将脑袋夹在怀里。
蒙古士兵见主将惨死,暴怒之下,厉声连吼,朝苍鹰围了过来。日忽答尔暂摄主将职务,喊道:“敌人武功厉害,万万不能轻忽!用盘龙阵将他困住!”
蒙古军中军纪严明,令出如山,众将虽然恼怒,但无人冒然出手,依然领命而动。苍鹰一扬马鞭,坐骑四足急迈,以众人难以想象的方位突袭而出,蒙古众将只觉眼前一花,敌人踪影全无。四下寻找,发现苍鹰已经出现在军队后方。
日忽答尔骂道:“莫走了这哈萨克猪猡!”不敢掉以轻心,令全军两百四十余人全数掉头猛追。
苍鹰大口呼吸,只觉得心神俱醉,通体舒泰,他仰天长啸,声若飞龙,仿佛一条巨蟒分开波涌般的草原,在墨绿色中一闪而过。
他一人在前,数百人穷追在后,若在旁人看来,苍鹰已被迫入绝境,但苍鹰双眼发直,只感到鲜血在四肢百骸澎湃撞击,无上乐趣在脑中纷至沓来。
在偶然清醒时刻,他会想:“我这是怎么了?脑子怎么模模糊糊的?”但他血液中的麻药发作,效力强劲,他难易相抗,这片刻理智也渐渐消散,在纷飞的碎草从半空飘落,马蹄声缓缓消退,他脑中慢慢变得一片空白。
他的面貌开始变化,露出一副冷漠无情的嘴脸,他通体骨骼喀喀作响,体内真气奔涌,仿佛地火破海,仿佛万里惊雷。在真气纵横之下,他周天几乎所有穴道全数被冲破,一时间,无穷无尽的内力在所有经脉内畅行无阻。
敌人不知苍鹰正发生遽然惊变,他们满心仇恨,如同饿了几天的群狼见着肥肉一般拼命追赶猎物。
他们疾行了约有二十里路,远远离开了哈萨克族的村子。苍鹰顺手在马背上一拍,那匹马如同插翅般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了大圈,越过蒙古追兵头顶,居然落在了他们身后。
月光被乌云挡住,黑暗将苍鹰落地处笼罩起来,蒙古士兵们举起火把,竖立盾牌,手握长矛,朝苍鹰的方向走去。
在冥昧之中,忽然现出一双火红的双眼,仿佛夜行猛兽般死死盯着敌人,眼中散发微光,显现出苍鹰身形轮廓。而一柄鲜血般的长剑在空中静静飞舞,有如索命的鬼魂。
蒙古士兵一时不明所以,一齐停下脚步,日忽答尔慎重起来,说道:“弩箭瞄准那双红眼射击。”
后方骑兵撤下盾牌,两三下架起弩弓,但听箭矢破空,发出“铮铮”之音,无数箭矢如惊涛夜奔,直往苍鹰身上落下。
无形之中,那人面前仿佛出现了一面钢盾,箭矢与盾牌相撞,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那双火红眼连眨都不眨,目光深邃,令人惴栗。
日忽答尔见状,登时想起一事,他惊呼道:“我曾经在樊城之外见到过这样的功夫,那是宋朝的高手使出的气功!”
众人来不及反应,那道浮空的鲜红剑影骤然闪过,有数十人惨呼起来,他们被剑影擦中,肉·身发出焦臭,转眼间竟融化成了一堆肉油,死状惨不忍睹。
日忽答尔大骇,高喊道:“举起盾牌,挡住敌人妖法!”
但那剑影飘渺难测,仿佛突破天地界限的幽灵,它左绕右转,旋旋不绝,众士兵如何抵挡得住?片刻之间,众人纷纷坠马融化,竟无人能摸清这剑影到了何处。余人心胆俱裂,迫不得已之下,竟接连跳下马来,伏在地上躲闪,饶是如此狼狈,终也难逃一死。
当此天威之下,人如虫蚁,生如秋叶,杀场如狱,一剑如神。纵有万人军威,只怕亦难撄其锋芒。
突然一道惊雷落下,活命之人借着这短暂光亮,见到苍鹰正披头散发的站在他们面前,他神情麻木,眼神毫无神采,目光越过他们,径直望着他们身后。
须臾之后,光亮复灭,黑暗之中,苍鹰幽冥般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他说道:“来者何人?”
日忽答尔惊疑不定,不知他在和谁说话,正想出声回答,但军队后方蓦然响起令一个清朗年轻的声音。
那人说道:“天涯沦落人。”
苍鹰又问:“既然是天涯沦落之人,为何不前往天边?而在此扰我好事?”
那人又道:“贫道凑巧路过此处,见阁下功夫神妙,故而驻足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