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青度的脸上显出了激动不已的神色,眉头却突然一皱,带着无限的遗憾说道:“可绵香酒的尾味只是微微回甜,没有一丝苦味啊。这酒还只是神似,味道还差上一大截。”
说到这里,彭青度声音一顿,话锋又一转,带着赞许的语气说道:“三叔,崖山之后,绵香酒已有三百多年未现世了。青度还第一次遇到,有口福更长见识了。”
王长生身体摇晃了几下,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迫不及待的说道:“彭大侄,这是明佑烧坊今天刚刚出窖的老酒,明佑烧坊里最好的酒。明佑火尾味微微回苦,一直是难言之隐,还没良方啊。”
彭青度闻听,脸上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酿制绵香酒实属不易,一,天时;二;地利;三,泉香;四,泥醇;五,料齐;六,人和。六要素缺一不可。这是小侄一生的梦想,可要实现起来,却一点把握也没有。三叔就不用自责了。”
说到之里,彭青度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了嘴,思索了一会,摇起头来:“听三叔说,刚才我喝的是明佑酒坊最好的酒,青度对此不敢苟同,酒坊比这好的酒还不少。”
这下该轮到王长生迷惑了,他睁大了眼睛,向富乐坊望了几望,又朝王秉政看了几眼。
王秉政拿着彭青度的黑布,蒙在眼上,伸手不见一丝光亮,正和武发郎撞天昏呢。
听到彭青度的话语,王秉政忙扯下黑布,脸上通红,开口分辩道:“爹,这就是千年老窖酿出来的原酒。有半点差错,你尽管打,这次我的屁股要动一下,我就是王八羔子。”
小兔崽子,你这是说自己还是骂老子哦。王长生急得跺了跺脚,也没心思和儿子较真,眼睛不服气的瞄着彭青度。
彭青度笑了笑,回头走到金桂树下,跺了两下:”这里埋着十八年的桂花金。“又指了指红桂树下,高声说道:“那里有同年份的桂花红,都是一等一的好酒。三叔,镇坊之宝,我只看不喝。”
王长生听了这话,向王秉政等人作出挖开的手势,脸色通红,有些将信将疑却又豪气的说道:“彭大侄,地下有酒,我真心不知。如果真有,我说了不算,但凭白宇处置。”
关心天气的赵白宇已经转移了注意力,一直跟在彭青度后面长见识,听到彭青度和王长生的对话,惊讶张大了嘴,圆得能塞进一个大鸭蛋,仿佛听到了两个外星人在讨论宇宙大爆炸。
王秉政等人七手八脚将泥土挖开五尺,下面果然有九个密封的酒坛。
酒坛封条上字体虽然已很模糊,但还依稀能辩认出“天启元年赵元炎谨封”九个字。
酒坛上方有一个黄木匣,用黄纸封着。
赵白宇启开封条,里面是一个温润的龙凤黄玉佩,左龙右凤,龙尾凤羽高高环绕,在上方交合,龙首凤头低低相偎,吻颈相交。
龙凤佩下是一张发黄的厚纸,赵白宇打开一看,是写给三弟赵白丁的:天府之国,沃野千里。绵州福地,富哉乐哉,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世人皆语:少不入川,老不出蜀。望吾儿白富鸿鹏展翅,志向高远。
赵白宇看罢,摇摇头,苦笑一声:爹,三弟现在对飞没兴趣,对爬很是有心得,绵州附近的高山丘陵算是被他爬完了。
紧接着,红桂树下的九坛桂花红也被挖到了,同样的封条,同样的酒坛,同样密封的红木匣。
里面是一个温润的龙凤红玉佩,下面也有一张发黄的厚纸。
赵白宇将厚纸展开,是写给二弟赵白痴的:谈笑有鸿濡,往来无白丁。山不在高,羽凤翔灵。水不在深,潜龙云兴。望吾儿白儒高风亮节,雄才伟略。
赵白宇看罢,翘了翘嘴角,又是苦笑一声:爹,二弟现在的确是高风,原来还只在风云亭吹风,现在长出息了,能爬上龟山了,在那吹风,不高都难,雄才不好说,酸菜倒吃了不少。
挖出的十八坛桂花酒,每排九坛排得整整齐齐。每坛酒虽然用黄泥封得严严实实。
兰香桂香檀香的混香总是从里面轻悠悠的漂了出来,味道不浓,却是奇怪,直向每个人的鼻里肺里胃里直钻,让人垂涎欲滴,欲罢不能。
十八坛桂花酒。这个敏感的数字让赵白宇的心里动了动。
他想了想,向王长生说道:“三叔,你派人送十三坛桂花酒,再加上五坛新出的好酒,一起送到凤月淼去,剩下的五坛桂花酒留在酒坊里,由你处置。”
说到这里,赵白宇整了整衣装,向着彭青度深深鞠了一躬:“彭兄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如不嫌弃,可否一起到轩炎行,好好的喝上几杯?”
话音刚落,赵白宇只觉得自己脖子就是一紧,被两只大手死死的勒住了,身子悬空,耳朵嗡嗡作响。
生死迷离之中,只听到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厉声喝道:“你说什么?轩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