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当即吹灭烛火,大咧咧往床上一躺,静候朱瑶前来投毒。
不一会儿,闻得朱瑶回到客栈,噔噔上楼来。
她轻轻推开了萧影的房门,向内张了张,幽幽叹了声,拉上房门。蓦听楼下有人道:“这位姑娘,你要等的萧爷回来啦,你可见着?”
朱瑶“啊”地一声,惊喜之情,便连萧影也听在耳内。随即倩影一闪,她急步进门,欢然唤道:“影哥哥,你回来啦,干么不作声?”话声满含关切,亦惊更喜。
此时此刻,她在萧影心中便如毒蛇蝎子一般,那一桌美肴和着她银铃般的悦耳话音,都成了一小包毒药,让人食之气绝,闻之恶心。
萧影早就心里梗了一口气,一心要在死前将朱瑶苦心编纂的一场好戏看完,誓要瞧瞧这女人心肠到底有多恶毒?自己既然只是戏中一名小丑,无论如何也得勉强演完这出戏。
他听朱瑶说话,当下随口应了一声,便见眼前火光一闪,红烛又亮。莹然烛光之下,朱瑶的红酥手从蜡烛旁边缩回,一脸欢喜之色,玉立桌旁。
她见桌上饭菜萧影一口没动,便道:“影哥哥,你吃些饭菜。”
萧影躺在床上,面朝床里,脸上一阵白一阵紫,倒也不想让朱瑶看见他这等情状,随口道:“我不饿!”
说话时他尽可能压抑心中的情绪,但朱瑶听来,他的每一句话中都带有怨怒之气。
她坐于烛前,叹了口声,说道:“你生我气,这我知道,我也并非有意要隐瞒身份。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来,我心里有多苦,不据实相告,却对你不起,若让你知道,又怕你往后再也不来睬我了!”
萧影不时斜目偷瞧,看她是否在饭菜中下毒,却见她一无动手迹象,暗道:“你这恶毒女人,嘴里一套,背地里一套,这会儿又在这里装腔作势,强充好人。不巧得紧,你葫芦里卖什么药,我早瞧得一清二楚。你要下毒便快些,这般婆婆妈妈,让人等得心焦!我吃了你的药,毒之不死,倒要瞧瞧你到时是何面目?”
只听朱瑶又道:“我身上带有人参,寻常人吃了有起死回生功效,你既不肯吃饭,我去熬碗参汤给你喝。”说完看了一眼萧影,转身带门而去。
萧影料定她要在参汤内下毒,连忙起身悄悄跟了出去,要瞧她当真下毒没有?
楼上过道一无光亮,他蔽身一角,双眼盯着朱瑶的一举一动。只见她下了楼,径直出了大门,站在门口四下一张,随即招了招手,便有一人蹑手蹑脚行近前来,她低声交代了几句,那人匆匆朝耶律楚南栖身的客栈而去。
瞧那人身着服饰,与之前在耶律楚南住所见到的人众一般无异,萧影心下揣测:“他这是通风报信去了。这样更好,耶律楚南趁着药性发作来拿我,到时正好连他一并杀了。哈哈,你辽国妄想一统天下,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又见朱瑶回身入院,向店小二招呼几句。小二毕恭毕敬,引着她往后院而去。
萧影悄悄下楼,跟了上去,到得一矮房左近,一股烟熏味冲鼻而入,心知这是到了火房。藏身暗处,窥视火房里面。
只见店小二推开门,掌了灯,抢着去炉前生火。
朱瑶道:“有劳小二哥,你自去吧,我来生火便成。”
店小二应了一声,哈了哈腰,出门自去。
朱瑶拿起火刀火石,在一撮干枯的松叶上好一阵擦打,半晌才引着火种,点去引燃炉里枯枝。可她不得其法,半晌炉里只冒烟,却不起火。
萧影看在眼里,暗暗讥骂道:“唉,下个毒又何必这般麻烦,生怕被人识破,还要自己生火。你让人熬好参汤,端给我喝途中悄悄下毒,又有谁晓得?”心里又好笑又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