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临,客栈已亮起几盏残灯。
有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夜里却像是敲在每个人心头。
众人循声瞧着过去,没有回应,也没有人敢去开门,只是所有人都握住手里的武器。
也没过多久,敲门声继续响起,依旧是那么轻柔,礼貌。
第三段敲门声过后,终于有人鼓起勇气,李司忽然站起来,深呼吸一口,又大喝道:“谁在外面!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你好,我是要你命的人。”
门外人回答的很有礼貌,声音也跟温文尔雅,但说出的话却如此骇人。
李司怔住了,也几乎所有人都怔住,竟无一人敢开口应话。
第五小楼皱着眉,看向詹云然,只见他依旧分毫未动,倒是秋天忽然蹲下去,又躲到了桌底。
门外人接着敲门,接着道:“若是诸位再不开门,在下可是要强行进来了。”
门内依旧没有人回答,倒是门外又忽然传来一阵沙哑的男声:“我说你个小白脸跟他们啰嗦个什么,直接把门撞开不就得了。”
“只要是个人,进房都要先敲门,哪怕我们是来杀人的,这是一种礼貌,也是一种修养。”
“那到底咱们今天还进不进去了!”
“进,当然要进,不但要进还得要杀,不但要杀而且要杀的一个不留。”
门外人又发出一连串刀刮铁锈般的笑声,听起来好像是在哭,又好像是在笑。
众镖师们面面相觑,又悄悄将兵刃出鞘,准备随时冲上去将门外人剁成肉块。
突然,黑暗中有剑光闪过,门闩整齐的被门缝中的剑光一分为二,接着,两扇木门就“吱呀”一声,慢慢被风吹开。
以李司为首的二十人镖师一齐大喝一声,先后朝门外飞扑出去。
乌云将残月遮蔽。
外面是漆黑的一片,二十人才冲出去,立刻就听到怒吼声和剑出鞘声,仅仅十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外面就只剩下了惨叫声。
第五小楼已握住了剑,又站起了身,面色更加凝重。
她看向詹云然,只见詹云然也握住了剑,轻轻皱着眉头。
客栈里忽然寂静的有些可怕,第五小楼这时候才觉得,楼上那些人恐怕都已经死了。
为了杀一个人,竟将这么多无辜人的性命搭上。
第五小楼心里暗自咋舌,要么是她身上带着那位老板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么,就是她杀了那老板的亲爹还想抢人家家产。不然第五小楼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深的仇怨。
事实上,这两件事,秋天一个人都干了。
又过了很久,外面已没了动静,两方仿佛在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
敌在暗,我在明,在没有找到对方行踪的情况下,不只是第五小楼,连詹云然也不会轻举妄动。
很少有人敢直面詹云然手中的惊鸿剑。他们虽是杀人的人,可又不想变成被杀的人,所以他们也在等,就像是饿狼等待着猎物消耗掉最后一丝的力气。
可谁是猎物,谁又才是饿狼。
风吹着,两扇门不停发出“吱呀”的声音。
詹云然依旧石铸般立在原地,秋天站在两人中间,用手护住一根刚刚点起的蜡烛。
第五小楼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四周,暗自打了个哈欠,她已开始有了睡意。
渐渐的,眼皮越来越重,握剑的手也松了不少,她忽然很想舒舒服服的躺下去睡上一整晚,但她知道,如果在这里躺下去,那就永远也不会再爬起来了。
也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第五小楼一喜,紧接着又一惊,暗自祈祷着来者千万不要是对方的人。
马蹄声渐临,又忽然嘶吼着停下,然后,就只剩下了远处马匹的响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