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夏目中也掠过一丝笑意,但立刻又被凝重取代,他非常恭敬的给第五小楼倒上一杯酒,又伸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第五小楼捧起酒杯,沉吟着,忽又道:“血衣楼和秋天,很可能只是目的相同,但又不是同一伙人。”
宇文夏道:“所以他们也在互相暗算?”
第五小楼点点头,道:“不错,血衣楼的人很可能在李家潜伏了多年,就只为了得到震天雷,突然插进来这么一个秋天,任谁都会觉得不爽。”
宇文夏摊开双手,道:“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几年来积攒的心血拱手让人。”
血衣楼潜藏了这么些年,秋天难道不也伪装了这么多年吗?
“血衣楼想借助的是神捕府的势力。”第五小楼顿了顿,又笑道:“秋天就傻多了,居然把我拉下水,想让我来消耗李极的精力。”
宇文夏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缓缓道:“事实上,你也并没有让她失望。”
第五小楼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可以看出他们直今都没有得到震天雷。”
宇文夏道:“要想从李极嘴里撬出点东西可不容易,除非他想告诉你,否则你就是杀了他,他也不会说。”
第五小楼道:“那为什么不绑了他,关他七年八年的总会说出来的吧?”
宇文夏悠然道:“他若是失踪个一两年,那李家早成我二哥的了,哪还轮得到他们。”
第五小楼忽然凑过身,打探道:“说起来,你二哥他过几天也要来了吧。”
宇文夏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黯然道:“说起来,我们也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
这句话说完,他扭头看向窗外,目光似乎在眺望着远方。
斜阳西下的时候,他仿佛就在残阳的余晖中看见了熟悉的穹顶,还有曾经的人。
远方一片惨白。
惨白的大地,苍白的脸。
宇文商苍白的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他静静注视着窗外,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熊皮制成的挡风窗帘被他掀开,冷风夹杂着霜雪不断灌入车厢,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难道他不会觉得冷?
可他的身体在不停的发抖,拿住酒壶的那只手也在不停的哆嗦。
在他身后就是柔软而温暖的毯子,任谁躺进去都会觉得无比的舒适和暖和。
宇文商没有选择躺下去,甚至都没有披在身上。
他现在需要冷静,在他思考的时候需要保持绝对的冷静,任何温暖而舒适的东西都会使人的大脑变得迟钝。
现在也就只剩下酒能带给他一丝暖意。
他讨厌喝酒,但他却在喝酒,任何人在做自己讨厌的事的时候总会觉得无比的清醒。
酒是宫廷好酒,本应该慢慢喝细细品。
他大口灌酒,酒壶放下时又大声的咳嗽,就好像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一样。
待咳嗽声减缓,赶车人忽然大声道:“殿下,先好好睡上一觉吧,等您醒过来的时候也应该到燕城了。”
赶车人声音虽大,却让人感觉充满了忠诚的关怀,就像一条忠犬在呼喊自己的主人。
宇文商淡淡道:“我知道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赶车人的耳中。
窗帘被放下,车厢里立刻就变得温暖安静而又黑暗。
黑暗中还有一人。
宇文商又问:“老三在燕城待了多久了?”
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么一个人,因为他太安静,太平凡了,就像是宇文商的影子。
“十天。”
他说话一向简短,他也知道宇文商并不喜欢废话。
“为什么?”
“调查血衣楼。”
“血衣楼?”
“还有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
宇文商怔了怔,忽然笑了,仰面大笑,笑到最后又变成了垂头咳嗽。
那人望着宇文商,面无表情,目光呆滞,他似乎没有感情,不知道宇文商为何而笑,也不知道宇文商为什么咳嗽。
影子只需要接受命令和执行命令,其他的永远也不要多管。
过了很久,宇文商才缓过来,喘着气笑道:“我倒是更加期待见他了。”
他终于躺了下去,又道:“那女人叫什么?”
“第五小楼。”
“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