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一辆双马并驰的黑漆马车。
马车黑漆如镜,表面没有任何装饰,看起来与李极家的马车没有太多差别,是因为宇文商现在并不想暴露身份。
车旁站着一人,黑衣肃立,神情凝重,积雪堆积在他的肩头和头顶,就好似一直站在这从未动过。
他太阳穴微微鼓起,呼吸绵远而又悠长,吐出的气就好似一根雪白的利箭从他嘴中呼出,直至三尺开外才渐渐消散。
显然是个内功高手!
宇文商刚走出来,他就已迎了上去弯腰鞠躬,却没有说话,只因为宇文商还没有问,所以他不能说。
宇文商看着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已在宇文商手下做了四年的赶车人,宇文商非常了解他,若非什么大事绝不会主动找上自己。
所以宇文商在问:“何事?”
这里似乎并不适合谈话,所以这人依旧紧闭着嘴,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递给宇文商。
宇文商仅看了一眼就已怔在原地,眉头皱的更深。
纸上只有四个字。
“秋天死了”
她是如何死的?谁杀了他?詹云然又去哪了?
宇文商很想问个清楚,但他也知道这里并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纸条被揉成纸团,他快步走向车厢。
四个护卫刚刚跟上,他却又停下,回头道:“去神捕府。”
话刚说完,赶车人已挺直了身子,他背对着马车,向后忽然纵身一跃跳起三丈之高,再飘飘落下,落在马车上。
宇文商已坐进马车。
影子一直都在车厢里,在黑暗里,在他应该在的地方。
车厢并不算大,正好够六个人面对面坐着,两个贴身护卫和影子坐在一排,宇文商和其他两人坐在对面。
突听见健马一声长嘶,马车缓缓开动起来。
“秋天是怎么死的?”宇文商现在在问影子。
“一剑封喉。”影子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单有效。
宇文商闭上了眼睛,手指有节奏的在大腿上敲打着,过了很久才道:“是詹云然杀的?”
影子道:“是。”
宇文商道:“这么说苏溯也已经逃走了?”
影子道:“在三天前。”
宇文商睁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是谁救的?”
影子眼中发出了光,立刻道:“燕鸣!”
宇文商竟笑了,冷笑道:“果然是燕鸣,这天下也没有能比他更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了。”
影子道:“詹云然和他的关系并不差。”
宇文商道:“他们知道是谁干的吗?”
影子道:“现在还不知道,但是燕鸣已经在查。”
宇文商点点头,道:“让他们查,给他们点线索,把他们引到血衣楼那去。”
没有任何地方能比血衣楼更适合当做仇恨的发泄地,况且血衣楼也不在乎多几个仇人,因为它本就是整个江湖的仇敌。
影子低下头,道:“是。”
马车已在长街。
雪很大,但街上的人依旧很多,马车的速度也不得不慢了下来。
宇文商将厚重的窗帘掀开一角,他凝视住窗外,似是在思考,也似是在俯视芸芸众生,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微服出访的皇帝在巡视着自己的子民。
但他现在还不是皇帝。
宇文商当然知道他现在只是一个皇子,但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马车驶的很慢,他看了很久,最后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这才将窗帘放下。
车厢里又是一片黑暗。
宇文商忽又道:“流风,落花。”
车厢中立刻就有两名护卫同时应道:“在。”
宇文商道:“你们两人以我的名义,拜访八大门派的使者。”
流风,落花一齐道:“是。”
宇文商点点头,又看向剩下的两名护卫,道:“吹雪你去拜访四大世家,残月跟着我走。”
吹雪道:“是!”
残月也道:“是!”
他环视了一圈,最后才把目光落在影子身上,影子却没有看他,低着头似乎在凝视着自己的鞋尖。
宇文商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道:“乌鸦。”
乌鸦抬起头,又立刻低下,道:“在。”
乌鸦是一种鸟的名字,也是他的名字,传说中乌鸦来的时候往往都会带着灾祸。
正如同没有人喜欢看见这种鸟一样,同样也没有任何人喜欢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