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星,看不见月。
只有一条长街和寂寂灯火。
大概没有什么人会喜欢在这种天气上街闲逛,廊桥至长街是燕城最繁华的路段,现在却只有零散几人匆匆走过。
雪似是又将落下。
新雪大多都还未被踩踏,屋檐下的是一连串犬牙似的冰柱,在灯火的照耀下,影子投射在墙上显得狰狞而可怖。
宇文夏已有种莫名的预感,这几日将落下的绝不只有雪,还有血!
燕城的居民仿佛也有了这种莫名的预感,一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门窗都紧闭着,就连灯光都很少透出。
宇文夏慢慢走在前面,第五小楼慢慢跟在他的斜后方。
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总保持某种尴尬的距离,却又仿佛有着某种奇怪的联系。
他们很久以前就已相识,但见面的次数却又少的可怜,可又偏偏是这寥寥的见面次数却让他们的关系继续升温。
第五小楼说不上,也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她心里一直都有块阴影,是一块仿佛已经忘记,但又确确实实留在记忆里某个角落的阴影。
重生至现在已有了十七年的岁月,她将以前的大部分前世的记忆和一部分的人格都封存在了这一部分的阴影中。
这是她无意识也是大脑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毕竟无论是谁经历过这种离奇的重生和经历,在人格方面总是会出现某种分裂。
但正是这一块阴影塑造了她现在并不完整的人格和不完整的记忆。
只有在梦中忽然惊醒的时候,她在恍惚间才似乎能感觉到这块阴影仿佛是在不安的悸动。
长街寂寂,廊桥寂寂。
两人走进廊桥,雪果然就已落下。
廊桥里居然挂了寥寥几个灯笼,虽不太亮,但也足以看清对方的面容。
“这天,似乎更冷了。”宇文夏面露傻笑,他走在前面,却时不时的回头看向第五小楼,似乎是在找点聊头。
他在其他人面前也算的上冷峻高傲,在青楼也能做到风流潇洒,但却在第五小楼面前,总是不停的露出傻笑,不论是智商还是情商都似是掉了几个层次。
“是有点吧。”第五小楼瞥着他,又道:“那又怎样,反正我很少会感觉到冷。”
就像火不会感觉到热,冰也不会感觉到冷,她现在的体质就像是一块沉浸在森寒剑气中的冰块,拿着剑时她很少会感觉到冷,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冷的。
宇文夏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不禁回头道:“你不会感觉到冷?”
第五小楼捧起手中的剑,又抬头看着他,道:“你若是拿着这把剑,你也不会感觉到冷的。”
宇文夏当然领略过阿吉剑的剑气,所以他闭上了嘴,所以又没了话题。
廊桥的灯火渐渐远去,现在在两人眼前的是灯火通明的神捕府。
已走到大门,宇文夏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来?”
第五小楼看着他,淡淡道:“不知道。”
她虽不知道具体,但也能猜出个大概,只不过看着宇文夏一副‘这件事必须要我来解释’的表情,她果断还是回答了不知道。
宇文夏吸了口气,想了很久,就仿佛要长篇大论一番,可嘴巴一张却只说出了一句话:“有人像找你找你麻烦。”
第五小楼道:“想找我麻烦的人可不少。”
“这个想找你麻烦的人可以绝不是一般人。”宇文夏凝视住她,目中带着关切之色。
“不是一般人?”第五小楼轻笑道:“不是一般人还找不起我的麻烦。”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江湖排名,但第五小楼已对自己的剑法非常有信心,暂不说天字榜,地字榜前三她相信自己绝对有实力榜上有名。
自信和自负本就只有一线之隔,稍不注意便会将两者混淆在一起。
她现在显然已分不清自信和自负,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究竟有多么的可怕和危险。
也许只有真正失败的时候才会让她清醒一点。
宇文夏似是看出了这一点,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对现在对你的实力太过于自信了?”
第五小楼笑着不语,好像是在默认,又好像是在嘲笑。
嘲笑他为什么要问这种明知故问的事情。
初入江湖的人总是年轻气盛,真正的老江湖无论对什么事都会全力以赴,这种经验是看再多的江湖志的新人也无法学到的。
宇文夏看见她这幅神情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测,他皱着眉,满脸凝重之意,正打算开口好好跟她聊聊。
这时候,宇文夏眼角的余光看见屋内忽然有一人飞掠出来,于是他只能闭上嘴,侧身看着这人。
这人显然是鸽组的人。
他掠到宇文夏身边,在宇文夏耳边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