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不到三天。
司空忌酒得到玉牌这个消息,已传遍整个越城。
几乎所有人都在找司空忌酒麻烦,有的人想从他口中打探出应乘风的下楼,还有的人想直接抢走他的玉牌——明抢大多是谈崩后的备用计划。
第五小楼当然也不例外。
这天她起的倒是很早,从小巷中走出来,花三个铜板吃了一碗阳春面,才顺着熙熙攘攘的大街前行。
她走得并不快,时而翘首张望,时而在路口踌躇,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往哪找人。
太阳已升起。
刚到正午,街上闲逛的人就开始找凉快的地方避暑,树荫下的凉茶铺子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茶铺中不仅有茶,还有酒和一些小吃。
凉茶一文钱就能管饱,酒和小吃却卖得很贵,至少对吃面都不加肉的第五小楼来说,那的确很贵。
树荫下摆着有不少的长板凳,不少人就坐在板凳上,翘着腿,喝着酒,一边吃卤豆干,一边聊天。
第五小楼却在看别人喝酒吃卤豆干,双目无神,似已看得出神,管饱的茶刚才已被她一连喝了三大碗,到现在都还有一大碗没喝的摆在她手边。
该找的人一个也没有找到,不该花的银子倒是花了不少。
若是再照这样下去,恐怕还没见到应乘风的人,她就已经饿死在那小屋里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在大仇未报之前,她绝不会让自己死!
至少绝不会让自己死得这么笨。
所以她现在想的是赚钱的法子,还记得上次赚钱的时候,是在前两个仇人家里搜出了些散碎银两,这钱赚得倒是爽快,可到现在也花得差不多了。
忽然间,还在喝酒聊天的人们一下将视线都转移到路上去了,有的人翘首张望,还有的人甚至都站起来指指点点。
这是看见应乘风,还是看见司空忌酒了?
第五小楼不敢多想,又惊又奇,也忍不住想回头瞧瞧到底是谁来了,可是她刚一回头,才发现来的并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辆金黄的马车。
马车只是普通的马车,而让人惊奇是这马车的颜色,江湖中只有一个门派喜欢用金色来装饰,藏剑苏家!
无论是马车,衣物还是建筑,甚至他们每个人的剑上有带有金纹。
所以车中人的身份,就好像已昭然可见了。
第五小楼怔怔瞧着马车,又看了看手边的凉茶,突然很想冲上去将马车上的金纹全都扣下来卖掉,就算不是真的金子,也比怀里最后的几个铜板贵重得多。
也就在这时,树上突然蹿下在一条身影,刚蹿下来就在她对面坐下,一张满是麻子的马脸上堆满了笑。
好在第五小楼还对这个长相奇葩的汉子有点印象,否则这时候阿吉剑应该搁在他咽喉上了。
唐栗子笑道:“别看了,里面坐着的是苏孟秋,不是应乘风也不是司空忌酒。”
第五小楼看着他,看他囫囵吞掉一颗卤蛋,才道:“怎么又是你?你在这干嘛?”
唐栗子摊开手,道:“当然是喝茶了,不过我喝茶的话,一定要买点吃食,不然也太寂寞了。”
他好像一眼就看穿了第五小楼兜里揣着多少银两。
第五小楼白了他一眼,转身就想走,可刚转过身,又听到唐栗子在问:“你是不是也在找应乘风?”
他又说对了。
第五小楼却不感到惊奇,淡淡道:“整个越城的人都在找他。”
不只是越城,在大周也有很多人在找应乘风,但他这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般,虽然到处都流传着他的传说,可偏偏就没几个人见过他。
唐栗子看了看她的剑,点头道:“也对,身为一名剑客,有谁不想去见识见识这两位的风采。”
他话锋一转,突又笑了,讥诮道:“可是整个江湖也就只有十二个人够资格看到那一战,这十二个人中,哪个不是名剑风流,江湖豪杰......”
他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叹息,叹息中又吞下一颗卤蛋,连第五小楼那碗还没喝的凉茶,也顺带着一起喝下。
他这话好像就是在说:“你就别想了,还不够资格。”
第五小楼脸上虽然还没有表情,目光中却已露出一丝怒意,冷冷道:“你喝了我的凉茶。”
唐栗子不否认,道:“好像是的。”
第五小楼道:“我的茶可不是免费的,你既然喝了我的凉茶,总得付钱吧!”
唐栗子悠然道:“多少钱?”
这人居然随随便便就这么同意了?
第五小楼怔了怔,看来这两天是饿不死的了。
她按耐住心中喜悦,蓦地伸出五根手指,狠狠道:“五十两银子!”
唐栗子立刻怔住,第五小楼以为自己要价太高了,毕竟只是一碗茶水撑死也就一两银子,正打算再改个价格,却又听见唐栗子突然拍桌大笑,眼泪好像也笑出来了。
第五小楼面露难堪,冲上去拉着他的衣领,低声道:“你别笑了!别人都看过来了!我改个价还不行吗,五两......五两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