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的背影恍惚间便融进了暗夜里,再也察不出轮廓,四周安静得让人窒息,只剩下我孤独的身躯蜷缩在空荡的草地上。
“呼呼——呲呲”我的耳里突然起了窸窣的响动,分不清远近,道不明方向,仿佛很是遥远,又如同近在身边。
“咚咚——”这声音愈发鼓噪,如同不远处的老林里有人敲着响鼓,那鼓点声直穿耳道横冲冲地灌入心君。
“嗞——吱——”这音动变得愈发刺耳,随即,一阵剧痛直扎我的耳脑,就如同一把钢针硬生生地刺到了我的耳道里,那是直穿心底的剧痛,我立刻大叫一声,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抱着头应声倒地,在这刚破出嫩芽的黑土上打起滚来,这场面如同孙猴子被念了紧箍咒,护着脑袋苦苦求饶。
“啊!疼!——救命——救我——”我挣扎着,嘶吼着,那原本在屋内的女人,三步并成两步蹿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黑兜子,里面不知装着什么物件,稀里哗啦地不停咣当着。她怀里抱着婴孩,那孩子也已被我这般惨叫扰醒,稀稀拉拉地啜泣起来。我见着女人跑到我跟前,好似见到了救星,本能地向她伸出双手,抓住她的衣角,身躯痛得不停地抖动,眼中早已泛起了泪水,仿佛下一秒,我便会窒息过去。
我已近乎昏厥,这般剧痛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强烈,几个数的功夫,我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隐隐约约瞧见那女人将孩子放在了一旁的草地上,右手拽着我的耳廓,向里瞧了瞧,在这暗夜的掩藏下,所有的邪恶仿佛都察不出踪影,女人忽地起身,向远处山坡上挥了挥手,仿佛在示意着什么,那一旁的孩子忽地咯咯笑起来,并慢慢地爬向我剧痛的右耳。
“唰——唰——唰——唰”伴随着四下清脆的声音,这斜坡的四面骤然亮起了数盏大灯,幽暗的世界忽地变得如太阳当空般明亮。我发现自己正躺在这斜坡草地的正中央,当当正正方寸不差,仿佛大叔故意引诱我坐到这个位置,我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莫非被当做了什么诱饵,亦或是试验品之类,但却想不清道不明,且这钻心的剧痛更没容得我有多余的心思去琢磨这些,我是一块放在案板上的肥肉,等着厨子来切剁。
女人见这大灯亮起,光线清晰,便再次低下身子,从她拎着的黑兜里掏出两个小玻璃瓶,慌慌张张地晃了晃,猛地将瓶口的木塞拽开,一把将还在地上打滚的我牢牢按住。我吱吱呜呜地呼叫着,
“你要干什么!你!要——”
“嘘——”女人对着我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嘴型,眼神里仿佛在告诉我什么,可我怎么能读懂,况且我对他根本不信任,她这么一出,反而让我更加想要挣脱,我便愈发强烈地扭动着身体。
“别杀我!我跟你无冤无仇!大叔——救命!”我已然觉得这娘们不是什么好鸟,便呼喊起大叔来,可方才还在一旁的大叔,半会的功夫便销声匿迹一般,没了回应。
只见女人嘴角轻轻上扬,用力按了按我贴在地上的脑袋,让我动弹不得,我猛然间觉到这女人好大的力气,那干巴瘦的身躯里发出的劲力,要说赶上个山里抬木头的汉子,也不为过。女人冲着我的耳洞,将那玻璃瓶里的液体尽数倒了进去,多余的药液顺着我的脸颊、脖颈,直接淌到了地上。这药液散着一股酸臭味,呛得我本已近乎昏厥的大脑,猛地清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