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赶紧一边凉快去,别给嫂子添乱。”
“姨姨,你看这个大棒棒糖,是爹爹今天去赶集给然然买的哦……”
“然然乖,赶明儿让你牛二叔给你做条大面鱼吃。”
“牛二媳妇,这俩姑娘看着可真俊,不过这后生是咋地啦,还有气儿没?”
“他大伯,这后生本来就生着病,又落了水,得寻个郎中给好好看看。
船娘牛二嫂带着三人一路进了村,一边与村里的乡亲打着招呼,一边央人去邻村找郎中。
“王姑娘,俺男人这月在镇子上做活,村里也就俺家还能住的下这么多人,你弟弟和弟妹小两口住一间,你自己住一间,可好?“牛二嫂将两间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百里纤纤和莫言归迟疑地对视了一眼,忽然又都別过头去,谁也不吭声。
倒是巴金轮迷迷糊糊地醒来,也不知听到了些什么,嚷了句“都一起,都一起,大被同眠……”又沉沉睡了过去。
丫……丫……一只乌鸦嘶叫着从院子上空飞过……
牛二嫂左看看百里纤纤,又看看莫言归,似乎嗅出了一丝暧昧的气息,笑眯眯地道:“呵呵,没事没事,俺那俩娃还占着一间,今晚让他俩跟俺一起睡便是了,你们一人一间……”
说罢,牛二嫂便要去再收拾出一间房来,忽地,她又停下来说道,“二位看起来,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嫂子是过来人,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咱们妇道人家,看男人,可得看准些才是……”
……
傍晚时分,巴金轮依然在房中呼呼大睡,百里纤纤和莫言归则坐在院子里陪着牛二嫂择豆角。
“也是怪了,都几个时辰了,怎么郎中还不来?”牛二嫂看看院外,又看看天色。
一个人年轻后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嚷道,“牛二嫂子,邻村的胡郎中说今日天色已晚,要明日才能过来。”
莫言归一下站了起来,刚择好的豆角顿时洒了一地。
“带我去。”她一把拉住那后生,提着便往外走去。
牛二嫂惊疑不定地看着莫言归的背影,问道:“王姑娘,你们莫不是江湖人吧?”
百里纤纤撇撇嘴,“便是江湖人,也没几个这样的,嫂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牛二嫂心疼地看着洒了一地的豆角,“我就说,这择了快小半个时辰,这位姑娘才将将择出十几个,一看便不曾做过农活。若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便是整日飞来飞去的江湖人了。”
说着,她又朝屋子里撇了一眼,“不过王姑娘你,倒是手脚勤快,人又长的俊,谁要是娶了你呀,那得是多大的福气。”
百里纤纤有些腼腆地垂着头:“哪里有,不过是在师……家中长辈的督促下,平日里常做些女红,干些农活什么的罢了……”
两人一边唠嗑,手下也没耽误,很快已将一大盆豆角择好,正待收拾收拾进屋,忽然院门口被掷进一人来。
来者尖嘴猴腮,脖子上挂了个药箱,一身衣衫不整,便似刚被人从被窝中揪出来一般。
“胡郎中?”牛二嫂子一身惊呼,便见莫言归掸了掸裙角,从院外走了进来。
“这郎中,天还没黑,便躲在寡妇的床上厮混。”莫言归淡淡地道,“快带他去诊治吧。”
这位胡郎中在两女的逼视下战战兢兢地按了按巴金轮的脉搏,又翻开他的口舌探查了一番,提着笔琢磨了半天,才在方子上写了几味药名。
百里纤纤接过药方一看,一张脸顿时由晴转阴。“庸医!”她把一张药方重重拍在胡郎中的脑门上,一脚将他踹出了屋外。
只见百里纤纤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杏眼圆睁,
“你这个下三滥的庸医,你看看你开的这叫什么方子,病人都烧得糊涂了,还敢开这些大燥大热的进补之物。来来,你说说,你这医术到底是跟谁学的?不会是跟外头跳大神的巫医学的吧,我看你不如直接给开张阎王催命符算了。姑娘我虽然没有专门学过医,可家里也是有姐妹精研医道的,你这说好听点是学艺不精,说重点就是草菅人命,别想着欺那些乡亲们无知,便可肆意妄为,小心姑娘我扭你去见官,判你个流放三千里!”
百里纤纤也是气急,一不留神老毛病又犯了,把隔壁房中两个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小家伙,给吓得缩了回去。
牛二嫂在床上揽着两个孩子,拍了拍胸脯,暗自嘀咕道,“还道这王姑娘是个好人家的姑娘,没想到也是这般泼辣……”
“药箱留下,快滚!”百里纤纤转身进了房,开始在那药箱中翻起药材来。胡郎中见这姑娘比抓他的那位还凶神恶煞,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出院子。
“你……行吗?”莫言归问道。
百里纤纤头也不抬,“这会了,不行也得行!”说着专心致志地从药箱中捡起各种药材,放在鼻尖反复嗅着。
莫言归看着巴金轮呓语不断,百里纤纤则忙着配药,忽然觉得有些多余,半晌挤出一句:“……那我去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