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旁边的渡引,举起一个翅膀装模作样的遮住脑袋,一双漆黑的小眼睛却透过缝隙窥过来,炯炯有神的盯着这边情况,见司马润眼珠子都红了,它还气死人不偿命的跳出来火上浇油:“阿引的主君和主母平日里一向这般恩爱,殿下初次撞见大约会不太习惯,没关系的,多看几次也便适应了。”
卫戗先被王瑄占到莫大便宜,接着又他被亲昵搂抱住,直觉反应便要挣扎,但转念一想:既然决定和王瑄抱团作战,那他们就是拴在一条线上的两蚂蚱,就算他的言行有失当之处,那也得等到没人的时候,关起门来再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当着外人的面,岂能落他面子,自然是怎么团结怎么来。
于是她将身子矮下去一些,这样一来,自然而然就不再与他脸贴脸。
不过,他司马润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和珠玑旁若无人的温存亲热,而她卫戗即便是背过人去也会觉得难为情,何况对面还有个故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盯着看,再听到渡引那番混淆视听的说辞,卫戗觉得伏在王瑄胸口的自己,简直僵成了一块木头疙瘩,变得愈发不自然。
正这时,王瑄将她之前披在他身上的大氅拽过来,兜头罩住她,再次展臂拥紧她,歪着脑袋,脸颊贴着她头顶,慵懒道:“内子很害羞,又被外人撞见我夫妻间的亲昵,实在不好意思出来相见!”
司马润怒极反笑,他上了马车,虽然根本没人能靠过来,但还是小心谨慎的遮严车帘,就着卫戗刚才用过的茶盏给自己斟上一盏茶,边品边道:“十一郎,你也老大不小了,莫要玩过头,不要忘记,你怀中这个,可是当今圣上金口玉言赐给虞公的未来女婿,现虞公人就在这车队中,你如此任性妄为,就不怕损及虞公颜面,继而坏掉王虞两大世家的交情?”
王瑄轻笑一声:“我有意求娶戗歌在前,此事在琅琊境内早就传得尽人皆知,他虞伦岂会不晓,却偏要听信那些卑鄙小人的蛊惑,跳出来横插一脚,给我和戗歌添堵,我都没追究他的责任,他就该偷着乐了,还有什么脸面在我眼前摆谱?”
一头老狐狸和两只黑小鬼就这么杠上了,他们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而缩在王瑄怀中的卫戗,近来十分劳碌,被各种事缠着,都没能好好睡上一场安稳觉,这里温暖舒适,马车还在缓行,晃晃悠悠,有点像婴儿的摇篮,身上披着厚实的大氅,鼻端萦绕着清新的药香,耳畔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叫她倍感踏实,于是乎,就这样睡着。
待卫戗睡熟,王瑄低下头来,柔声轻唤:“戗歌?戗歌!”再抬头,笑靥如花:“抱歉,都怪我,让内子累着了,她这一会儿工夫她又睡了,让殿下见笑了。”
司马润=皿=:“……”他为她不顾形象,和王瑄那挨千刀的死小子争得面红耳赤,她竟然胆敢给他在那对她百般揩油的死小子怀中悠哉悠哉的睡着了,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再然后,司马润就被王瑄以马车太挤,不利于卫戗躺下休息为借口,把司马润轰下去了。
跟在不远处的步铭,文竹等人,见到自家主子面色不好的下了车,驱马凑成一堆,七嘴八舌的议论:
“喂,你们谁看明白了,这是怎么个情况?”
“距离这么远,车里出了什么事,谁知道啊,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殿下现在很生气,我等还是小心为妙。”
“我就搞不懂了,那个黑黄黑黄的臭小子哪里好,叫咱们殿下和王十一郎你争我抢的。”
“嗯,就你这种白胖白胖的香小子好!”
“唉,我说梁逐,你怎么人身攻击啊?”
乔楚低声呵斥:“都给我闭嘴——没瞧见殿下已经过来了么!”
直到中午停歇时,卫戗听到桅治在车帘外的汇报声,才醒转过来,眨眨眼睛,看清自己竟还缩在王瑄怀里,脑袋下枕着他的手臂,两人面对面侧躺着,身上同盖一条大毛毯,这个情况?豁然坐起身,双手捧住血气急速上涌的脸颊,羞怒的问:“怎的不叫醒我?”
王瑄无辜道:“我叫了,可你就是不醒来,我也没有办法呀!”当着司马润的面,叫了整整两小声呢!
卫戗板着脸,貌似十分沉稳道:“算了,反正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这几天我很忙,你没事就不要再来找我。”不过看她动作,简直就像见了鹰的兔子逃命一般。
“哑,主母害羞了!”
卫戗脚下一滑,差点滚下马车,好在她身手麻利,及时稳住身形,回头恨恨的瞪了渡引一眼:这该死的贱嘴鸦,今晚再敢来她这里求收留,就让噬渡啃了它!
反正大家都知道王瑄和卫戗交情匪浅,对她在他马车里一待就是一上午的事情,也都见怪不怪,等她再在人前出现,也没见哪个拿异样眼光看她,但她还是觉得尴尬,也不再骑马,而是直接钻进后面芽珈的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