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保证过阿娘不让她伤心!”一听到“娘”这个字眼,小风挺起胸部,小斗士一样对天发誓,接着兴奋地叫到:“爹爹爹爹,信上说什么?风儿是不是马上就可以见到阿娘了?”
男人抱好小风,声音听不出喜悦,却听得出对儿子的疼爱:“你娘快醒了。”
大约十只松鼠成群结队送来松子儿。男人拧开水壶,把儿子推到一边跟松鼠野兔玩去。小娃娃嘴儿一撇,淡淡的眉头皱起一个小疙瘩,像极了他娘亲撒娇时候的模样:“风儿要阿娘,风儿要阿娘。风儿要跟阿娘告状,爹爹不会做饭,光让风儿吃松子儿……”
面对宝贝儿子声泪俱下的控诉,这个叱咤风云威震江湖的男人没了招儿,单手搂过小风哄孩子向来不是他的专长。根据刚才的十字预言,西方金护法马上就会赶到,她最喜欢哄小风玩闹,可现在身在何处?
他的念头还没断,就听到“小风风,想我了没有啊?”一声粘腻腻的呼唤,闻到了飘来鸡汤的香气。
“西方姨姨带好吃的给风儿了!”小风一阵小跑,冲进了刚下马背的女人怀里。
西方金护法高高抱起小风,细细端详他好了很多的脸色,又掀起衣袖看了看刚接新骨的手臂,柔声问道:“疼吗?怎么还不小心呐。”
小风摆出男子汉的气概,下巴一昂:“不疼!爹爹说再过几天接骨的树枝就能动,到时候小风的右手会长好,娘亲也会回来,小风就可以抱抱娘亲了!”
“小风真勇敢!”
西方金大约四十的样子,一口一个“小风风”的爱称跟她满脸刀刻风霜下掩盖住的杀气完全不相称。跟随她的属下无一不晓,西方金护法杀起人来眼睛会变得血红,就像是大陆另一端的异世界传说中的吸血鬼,不到最后一个人身首分离誓不罢休,就连神教教主想阻止她也很费劲。
然而在小风面前,母夜叉摇身变成慈爱大妈。西方金任由小风把她的衣裙抹上一块又一块油渍,盛好热乎乎的鸡汤和米饭给他吃,还生怕小风一只手不方便,本想喂他,可小风调皮跑开了。
“慢点跑,别摔着了。”原来在小风面前,西方金也会这般嗦。
小娃娃一路小跑跑到第四棵、也就是东南角那棵病歪歪的松树下面,摸摸纹路尚浅的树干,极其依恋地把脸靠上去蹭蹭,然后对准树皮亲一口
“娘,西方姨姨给我带鸡汤吃了,味道跟你做的差不多,可小风还是想喝娘你熬的鸡汤,你快点醒过来呗。”
他居然跟一棵松树叫娘亲。
原本无叶的松树动了一动,小风的呼唤仿佛给松树施加了魔法,僵硬的树干柔软了起来,活过来变成真人似的,形同女子。
大约是察觉到小风额头上发起的痱子,树干居然转动起来,缓缓地将仅剩的一个枯枝子转到小风脑袋上,从根部吸力,将淡淡的绿色蒙上树枝,远看上去跟浓密的叶子一模一样。
“阿娘最好啦!”小风伸出手去抓“绿叶子”,可掌中握住的只是空气。
仅仅是绿色的空气,也足够他乘凉。小风满足地坐在地下,左手撕鸡,抬起油乎乎的小脸看看天空阿娘真是厉害!能凭空结出结界,把戈壁滩炎热干燥的空气变成透露着缕缕阳光的茂密树叶。
“即便魂飞魄散,还是牵挂小风。”西方金见此情景,忍不住低声道。
“小风是她的儿子。”男人加重了语气,“而她,永远是我夫人。”
“是。属下多嘴,还请教主见谅。”西方金应道。
教主不语,顺手又丢了一颗小石子,这回石子没能击中十字形的任何一处。宽大的草帽低低压在脸上,没有人看得清他此刻神色。
“方才见到信鸽,是不是夫人复活有望?”西方金护法接过递来的纸条,神色也只在一秒钟之内稍起波澜,跟随教主多年,再不利的形势也见过:“龙神要来,”接着一犹豫,“八成是为了抢夺夫人。”
教主冷笑一声:“千里迢迢来仅寻女儿么,恐怕还盯上了魔族赦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