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苏昊猛地坐直起身，随手一探，张婧就在身边。

牛郎大神将已经发生的、以及即将发生的残酷真相，赤裸裸的摆在苏昊面前后，就消失不见了。

无论苏昊用什么方法，拍打左手手腕、对着手腕碎碎念、各种祈求讨饶，这位大神就是没有露面，看起来，他似乎对苏昊绝望了。

待到苏昊腿脚酥软的背着张婧回到地铁车站时，已经有消防队员在组织安置躲避地震的人们了。

只是，当苏昊用鹰眼看着无数人或多或少的掉了几颗牙齿时，他始终不敢跟着消防队前往安置点。少掉牙齿的那些人，可是都被能量状态的牙仙钻进身体啃食过啊……

奔波了大半夜，苏昊也筋疲力尽，他将自己随手救来的那个小男孩，交给一个嘴巴里没有缺少牙齿的消防队员，就背着张婧，回到了新城新苑，随便找了个遮风的地方躺了下来。

苏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着的，总之，无论他是睁眼还是闭眼，徘徊在眼前的，都是遮天蔽日的骨白色虫子，与血肉骨屑交织而成的赤海。

浑身虚软的看着睡袋里的张婧，苏昊能看到，昏睡不醒的小班长眉头微蹙，眼珠子在眼皮下面偶尔会动两动，似乎是在做梦，又仿佛在思考什么费解的难题。

苏昊伸手摸了摸张婧的脸蛋，侧头看一眼灰蒙蒙湿漉漉的天色，冷不丁想起斯隆说过的那些话，“张婧豁出性命给了我最关键的提示，却因为我什么也不懂，更不愿意学习牛郎大神的那些纯学术的理论，惹毛了这位大神……”

“唉，仔细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天无绝人之路，肯定有办法，而且，按照牛郎大神教我的逻辑思维模式，办法一定就在我身边，更是我触手可及的那种。若不然……这位大神难道真忍心看着这座城市化为灰烬？”

苏昊东张西望两眼，手腕一翻摸出一包湿巾，给自己和张婧擦干净脸后，又摸出一瓶水，喂小班长喝了一点。

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早晨六点十分，若没有昨晚的地震，现在应该有晨练的人在小区里转悠了。苏昊使劲深吸几口气，盘腿坐下来，摆出一副禅定的姿势。

只不过……“想不出来怎么办？鬼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被牙仙啃了，更不知道有多少颗牙齿落在地上，最诡异的是，那些掉了牙的人，怎么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掉牙么？”

苏昊烦躁的抓挠着头皮，将昨夜的全部经历，重头到尾回忆了一遍，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重新梳理一遍，嗯，牛郎大神说过，抽丝剥茧，需要先找到线头。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嗯，从那无间道女警昨天晚上到我家找我麻烦开始。”

“那楚孟云莫名其妙跑过来找我麻烦，接下来就是地震。而造成地震的，是那独臂火麒麟女武圣三人组，其中的那个轮椅姑娘。”

“牛郎大神说，那轮椅姑娘打开六道之门，试图通灵‘死亡名单’上的死者。那么，归根究底，就是我把死亡名单交给了那个无间道女警，那无间道女警又交给她的上级。她的上级请来了武圣三人组，然后……”

苏昊扳着手指头重新梳理了一遍，却无端端的更加自责了，他将死亡名单交给警察，本意是希望能救助那些无辜的死者，结果，死亡名单上的人还是在以一天一个的速度死去，而更要命的牙仙，已经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

惨笑一声，苏昊突然像是明白了点什么，他摊开右手，看一眼溶入手心的‘命运金币’，那个金灿灿的‘运’字熠熠生辉，似乎在回应苏昊现在的想法。

“我第一次抛起命运金币，希望找个好工作，第二次抛起命运金币，希望班长原谅我，第三次抛起命运金币，就招惹来女娲。”

“第四次抛起命运金币，本以为‘运’字向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等，也能等到救活张婧的神通从天而降。结果呢？”

“神通没等来，等来了‘赤地千里’。我赔上自己不知道多少年的寿命，换来的‘死亡名单’，却成了埋葬这座城市的引子。偏偏，我还没能力去找那个女武圣理论，人家眨眨眼就是火雨，一根头发就碾死我了……”

左手食指使劲抠着右手手心，苏昊几乎都把手心抠破了，却死活没抠出‘命运金币’。这些事，想都不能想，就他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越想越绝望，越想越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苏昊咎由自取，顺带着牵连了无数的无辜者。

“这就是死循环，无解的死循环。我胡乱使用命运金币，害死了张婧，害死了那么多无辜人。又想用命运金币，救活张婧，救活那些无辜人。结果就是，更多的人受到牵连。那女武圣三人组是公安请来查案的，她们看过我的脸，很快，就会查到我头上……嗯？”

苏昊冷不丁浑身一僵，他脑子里循环重复着自己和女武圣照面后的每一个细节，以及牛郎大神跟他说过的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