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辆南下的火车,
走的那天,她没有化妆,
但是依旧带着一个大墨镜。
身上穿着的,也不是短裙和貂皮大衣,
而是一件非常普通的羽绒服和一条厚棉裤,
自从身体不好以来,她就格外的怕冷。
她买的,是最普通的硬座,
因为过完春节没多久,很多人都赶着南下,
只是,坐火车硬座的,
大部分是学生和农民工,
临近半夜的时候,呼噜声,说话声,此起彼伏,
更有甚者,直接脱掉鞋子,
倒在座位上,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直接呼呼大睡,
一时间,车厢里弥漫着浓浓的脚臭味。
这是陈思柔第一次坐火车,
她没有想到,会碰到这样的情况,
坐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大妈,
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问她,
“姑娘,你们家人没有陪着你?怎么放心你一个瞎子出来?”
大妈看着她大晚上还戴着墨镜,
自然不会联想到她是在怕被人认出来,
理所应当的觉得,她是个看不见的瞎子。
“滚开!你才是瞎子!”
陈思柔的情绪,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彻底爆发了,
她对着大妈,声嘶力竭的吼道。
“哟,我好心关心你,你还骂人是吧!
真活该是个瞎子!你这种没素质的人,
就该舌头长疮,头顶长癞!”
大妈骂起人来,也非常有气势,
陈思柔一向不是什么善茬,一巴掌就朝大妈扇了过去,
“你敢打我?你个臭婊子!”
大妈平时在家做农活的,力气自然不是陈思柔这种娇滴滴的女孩能比的,
直接就被撂倒,
一阵拳打脚底后,
大妈才满意的停手。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过来劝架,都是冷漠的在一旁看热闹,
这一刻,陈思柔不知不觉的流下了眼泪,
她蜷缩在车厢里的地上,
半天不能动弹。
大妈拍了拍袖口的灰,
“瞎子了不起?就可以骂人吗?
哼,臭婊子!”
大妈的脸,扭曲的可怕。
火车轰隆轰隆的响着,开的很慢,
很快,车厢又恢复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这就是最真实的生活,
每个人,当遇到坎坷的时候,
都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那一个,
其实不然,当你出去,
看看外面的世界时,会发现,
很多时候,生活,并没有,到最坏。
陈思柔一路踉踉跄跄的下了火车,
大妈出手很重,
所以她身上的伤,不算轻,
脸上的墨镜,她一直坚持没有取下来,
在她的心里,始终认为,自己是娱乐圈的红人,
是豪门千金,就算是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她还是要面子的。
这次南下,她是想要找一个小城住下来,
然后死在一个孤独的角落。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得了艾滋病,
她从小到大,都幻想着自己像凌晓那样,
做一个人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只是一步错,步步错,
她不想,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
小城对于陈思柔来说,非常的陌生,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们,
没有夜店,没有奢侈品门店,
甚至,连稍微大一点的商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