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是谁折腾出来的?还不是这些武林人士吃饱了撑着,没事作风作雨作出来的!不过这个话题显然太沉重,嵩山的压力也怨不得陆柏和费彬,左子安默然颔首,其实他长大了倒是更喜欢古龙的小说,没有国仇家恨,照样快意恩仇,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用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人生当如此,才不白活一世!
“就算我改变不了这个世道,也不想让这个世道改变我。”左子安对费彬说道:“四师叔,老天爷有时候是不长眼睛的,但有时候,它又很公平。当年我们是‘不择手段’就活不下去,那么现在又为了什么?再逼出下一批更加‘不择手段’的人,然后来帮我们挖坟墓?”
他话语声中带了一点颓然,“人各有志,我让你们失望了。”从怀中取出五岳盟主令旗,放在桌上:“五岳盟主,能者得之,我不是它的继承人。几位师叔,回去还是悉心教导师弟们,让他们武功精进,自然会有后辈的英杰来接此重任。”
“你什么意思?为了个女人,你要背叛师门?”陆柏见到五岳盟主令旗,心内犹如雷击一般,这可是他们嵩山上下都寄予厚望的左子安,嵩山二代弟子如何再能找出这样的奇才!
左子安笑的极为落拓:“我怎么会背叛师门?不是为了忱烟,而是我终究不是这个江湖的人,也喜欢不了这个江湖,我做不了你们心目中的五岳盟主,嵩山掌门。师叔放心,剑谱我一定会拿回来的,我也不会看着嵩山出事。”趁着两位太保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转身冲出门外,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陆柏、费彬醒悟过来,却已经追之不及。
左子安在雨幕中行走着,他终究是个现代人,是个灵魂三观都定了型的现代人,不相信“心狠手辣”是个褒义词,不觉得无辜百姓就只是大侠手上的炮灰。他可以救刘正风、救曲洋、救林平之,甚至田伯光、叶城那样的人,只要愿意改过向善,他都可以放过他。
头顶突然一暗,不再有雨水落下,沈忱烟打着一把油纸伞撑过他头顶,衣衫被风吹的微微扬起,轻声道:“我就很喜欢这样的你,千万不要变成他们说的那种人。”
她的话轻柔空灵,伴随着“哗哗”雨声,让他苦闷到极致的心灵顿时安静下来,“忱烟,我该学的是萧十一郎和李寻欢,想杀谁就杀谁,想救谁就救谁,做我觉得应该做的、能让我快乐的事。”当然,所谓学习,学的是他们闯荡江湖的心性,而绝对不包括李探花把表妹送人的事。
沈忱烟疑惑道:“萧十一郎?李寻欢?我怎么没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字?”
“很久很久前的故事了。”
沈忱烟擦了擦他脸上的雨水,“别冻着了,先去前面客栈换身干衣服,然后你把这故事说给我听,我挺想见识见识这两位,是什么样的风范!”
“好!”感受着沈忱烟用手绢在脸上的轻拭,左子安终于觉得,脱下了一重无形的枷锁。最起码,他已经明目张胆地向这个黑暗的政治世界摊牌了,他就是这样的人,觉得死得冤枉了拉上一把,觉得没受到惩罚就上去补一剑,管你是何门何派,此举有何深意,是男主角朋友还是女主角亲戚。
从今天起,做个任性的人,面朝江湖,生死随风吧。至于嵩山,希望左冷禅把自己前一段时间的话听进去了,他会竭尽全力保嵩山一派的平安,但也不会去做那些有违本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