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循古礼,男女双方在成亲前夕不能见面,因此只能由青山出面,送盛安颜去了左相府。
相府门口,早已有人在那儿等着了,见盛安颜的小轿过来,一群人便呼啦啦地迎了过去。
掀开幨帷,盛安颜由月芽儿扶着出了轿子,就见乌压压地一片人头,全部冲她行了礼。
礼毕之后,才有主事丫鬟到她跟前,笑吟吟地道:“姑娘这边请,老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盛安颜点了点头,随那丫鬟进了门,就见院内还停着一架小轿,她入了轿中,摇摇晃晃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轿子才在一圆形拱门前停下。
下了轿,进了院中,就见几个丫鬟等在那里,见她过来,连忙进屋通禀去了。
不消一会儿,几个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满是笑意地迎了出来:“盛家妹子可算来了,老祖宗都不知道念叨多久了呢。”
盛安颜客气了两句,便在一堆人的簇拥中进了屋。
屋中挨挨挤挤地也站了不少人,这都说陈相爷家四世同堂,人丁兴旺,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陈老夫人是个和和气气的老妇人,被儿媳孙媳簇拥在人群中间,华发苍颜,面色柔和,像极了红楼里的老祖宗。
盛安颜过去给她行了礼,就被她笑眯眯地招手叫了过去:“来来来,让老身瞧瞧,是什么样的好姑娘,能让靖王都着了迷。”
一群婶婶嫂嫂丫鬟婆子顿时全笑出了声,有人笑着道:“老祖宗,人家还没过门儿呢,面皮儿薄,您啊,就少打趣人家了。”
“胡说,”陈老夫人立即板起脸来,“老身这是夸她呢。”
盛安颜原本还有些紧张,被这一人一句的,倒是什么旁的心思都没了。
陈老夫人拉过她,一一给她介绍,这是哪家的婶子,那是哪家的嫂子,还有那那是哪家的小姑子,盛安颜都逐一地见过礼。
那些个妇人连忙屈膝回礼,面上含笑地道:“妹子马上就是靖王妃了,可别折煞了我们才是。”
盛安颜和她们客套了两句,就被陈老夫人叫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有人就说了:“老祖宗老祖宗,盛家妹子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快把当年驭夫的手段拿两招出来教教她吧。”
“去去去,说什么胡话呢。”陈老夫人横眉瞪眼的,又惹得众人一阵笑。
盛安颜来之前已经听月芽儿提过这陈老夫人的故事,听说她是左相未入仕之前的糟糠,平生大字不识一个,却陪着左相风走过风、走过雨,走过春秋与岁月,走到现在的儿孙满堂。
一个女人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着实不易,也着实有幸。
陈老夫人见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她,清了清嗓子,倒是讲上了一段。
“你们这些个儿啊,都是安逸日子过惯了的,哪里知道当年我们吃了多少苦?想那时你们老爷要上京赶考,我卖了家里所有的粮食和犁地的老黄牛,给他凑够了上京的路费,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只能去山上挖野菜啃树皮,过得那叫一个惨,你们大哥啊,当时差点给饿死了。”
“啊?”众人惊讶得连忙以手帕掩嘴,显然知道左相爷入仕之前家里不乐观,却没想会惨到这种程度。
有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左右去瞧了瞧,对众人道:“这些可从没听大爷说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