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地处江淮上游,蒙顶山脉之下。
因其土地肥沃,雨水充足,山峦起伏,云绕雾缠,造就了独天得厚的地理环境,也因此赢得了它“圣元第一大茶城”的称号。
每到收茶旺季,全国各地数不尽的茶商将会云集越州,就连许多的他国商人,也会不远万里地来这里收茶。
然收茶要不了多少时间,收茶的旺季一过,大量的商人就都将离开越州,将收来的茶叶卖到天涯海角。
可是即便如此,越州的经济却没有因此萧条下来,这就要说到越州的第二大产业——勾栏院了。
更漏刚刚指向二更,越州的万家灯火,就已经陆陆续续地消了下去,只剩天际一团浓烈得挥散不开的漆黑,像波澜不兴的万年深潭。
然而在挨着越州城平康路的几条花柳胡同,却是灯火通明,丝竹不绝,将夜色里飘荡的一丝寂静给骤然冲散。
往里走去,就见巷子两边全是二层高的小楼,穿着极少的妖娆女子或站在门口、或倚着二楼的凭栏,挥舞着手中的香帕,对路过的人频频招手,言语引诱。
若是往日,这些过往的恩客早已被迷得七荤八素,乖乖跟那些女子入了小楼,厮缠一夜。
然今日却略有不同,那些人连步子都没为一路的莺莺燕燕停留半分,只步履急切地往小巷深处的凭澜苑而去。
已是一晚没招揽到生意的翠玉揉了揉自己笑得僵硬的腮帮子,瞧着凭澜苑的方向,恨恨地啐了一口:“不就新来一个花魁么?到底还不是千人枕万人睡的贱蹄子。瞧这些臭男人,像苍蝇见到烂肉似的,也不怕腥味冲着他们鼻。”
“哟,翠玉姐,您当年也不是咱们花楼的花魁?这怎么连自己都骂起来了。”旁边有女子以帕掩唇,娇笑着讽刺了两句。
翠玉懒得理她,翻一个白眼,扭着一个腰身款款入了楼内——反正今晚也没生意了。
而此刻的凭澜苑门口,却热闹得像赶场的市集。
一大片的男子全部堵在那里,每个人的手中都挥舞着银票,像是这样就能让人另眼相看一样。
“选我,选我……”
“滚开,瞧你那丑样!如烟姑娘,选本公子,本公子包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好你的臭小子,你不说去学堂上课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哎?爹,好巧啊……别别别,别揪我耳朵,我就是路过!”
……
“父子争一女,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一道悠然声音缓缓传来,听得在场众人都停住了吵闹,回过头来瞧他。
就见一顶小轿停在门口,几个轿夫分散开来,硬生生用身躯在一干众人中开辟出一条通道,轿中之人才缓缓地走了出来。
来人穿着一身宝蓝花团锦绣的衣裳,玉冠束发,手中一把折扇轻摇慢晃,嘴角噙着散漫的笑:“如烟姑娘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怎可能看上尔等?”
有人不满嘟囔:“一身花孔雀的打扮,也没瞧着高雅到哪里去。”
跟在那花孔雀身后的小厮立马怒斥道:“你们这些低俗人,怎么能跟我家公子比?”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在场众人都是慕名而来,为的都是同一个目的,自然是谁都看谁不顺眼,两句话不顺就要吵起来。
正在双方都要闹起来的时候,就见凭澜苑的二楼,有一身量娇小的小丫鬟走了出来,扫看了底下众人一眼。
众人一瞧,哪还顾得上吵架,连忙冲着楼上挥手:“颜儿姑娘,你家姑娘今日点的谁的名?”
但见楼上女子清秀五官标致小脸,不是盛安颜还能是谁?
她目光在一干人群中扫了一眼,当即落在了鹤立鸡群的花孔雀男身上,眼睛顿时一亮:“这位可是千金公子苏庆三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