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颜道:“一般来说,毒瘾大了之后,就很难戒除了。就算短暂戒除,也会很快复发。”
那大夫捋着胡须,赞同地点头。
他就说嘛,哪有那么容易就根治的事。
“不过……”盛安颜话锋一转,悠悠说道,“这些人都是穷苦人家出生,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买不起多少神仙药,所以毒瘾都不算大,要戒除并不是什么难事。”
说着,她让月萱从药箱里取出纸笔来,她下笔,写了两张方子交给那大夫。
“如果戒断症状轻微,如流鼻涕、全身发痒、打呵欠、忽冷忽热、出汗、恶心、呕吐之类的,那就用第一张药方。如果戒断症状严重,如浑身又痛又痒、四肢剧痛难忍、无法站立之类的,那就用第二张药方。”
那大夫接过两张药方一瞧,脸上表情顿时由惊疑不定变成了惊艳无比,连连叹道:“好方子!好方子!”
虽说盛安颜一天到晚都喜欢顶着一脸“你快来夸我呀快来夸我呀”的自豪表情,可真当身为同行的大夫对她开出的方子有如此赞誉的时候,她却认认真真地一拱手,客气又恭敬地道:“如此,这些病患就有劳先生照顾了。”
这里的情况宗政潋既然已经知晓,她又只是出来义诊的,留在这里终究是有些不合适,是以只能拜托别人多加照料。
所幸这里面的人十之**都还有救,她也不用太过担心。
当然她也没忘记此行目的,让段成带着找到了卖油纸伞那阿公阿婆的儿子,看了一下他的情况,不算严重,便让段成派人去告知一声。
“不是我说你,抓人的时候好歹也说明一下原因吧。你们这样胡乱的强行抓人,不是败坏黑风营的名声吗?”
段成被盛安颜好一顿训斥,训得头都抬不起来,只得小声地解释道:“我们一出现,所有村民就往屋子里躲。我们说要带谁走,他们立马就把人给藏起来。我们想解释,他们破口大骂完全不听,我们除了强行带人,还有什么法子?”
盛安颜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不由深深长叹口气。
段成见此,连忙讨好地道:“王妃莫要生气,我这就派人,一家家知会便是。”
盛安颜摇了摇头,有些忧心忡忡地道:“我倒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只是心里有些担心罢了。”
他们口中能让人羽化成仙的神仙药,说白了就是吸一口就飘飘欲仙的大烟,只不过换了一种名头罢了。
这种东西是奢侈品,是断然不会从民间兴起的,要流通,也只会先在有钱人的圈子里先流通起来,毕竟也只有他们能长期消费得起。
可是在这平县,竟有那么多平头老百姓染上毒瘾,是不是可以说明,这边的神仙药市场已经满溢出来了?
那可就大大不妙了。段成他们抓几个平民都那么困难,更何况是那些有身家背景的人了。而那些人,只怕才是这神仙药市场的主体军,也就是——毒瘾最深的那批人。
段成不知道盛安颜想了那么多,还以为她是在担心他们抓人的事,顿时笑着宽慰道:“王妃就不要担心了,爷都说了,放手去做,一切有他呢。”
盛安颜闻言,也跟着笑了笑。
是啊,一切有他呢。
这边情况他既然早就知晓,那她想到的那些,那个谋算滴水不漏的男人,又怎会想不到?
既然他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也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我来这里的事……”盛安颜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地对段成道,“不要让你们爷知道。”
段成微微一愕:“为何……”
盛安颜翘起嘴角,伸手揉他的脑袋:“乖,听话就是。”
从储备营出来,盛安颜三人于客栈之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义诊了一天,第三日又义诊了半日,直到第三日中午时分,三人这才收拾东西,返回了靖州城。
这倒是比预料的晚了一天,原因是有些听到消息从大老远赶过来的病人从凌晨就开始排队了,盛安颜不忍心,硬生生地拖着时间,把他们都瞧了个遍才走。
马车内,月萱从鸽子腿上解下一小纸卷,展开,瞧了一眼,对盛安颜道:“爷问王妃何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