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深山,透着清寒。
阿宝蹲在屋子里,小心翼翼地看着药炉,她的眼神里透着难以掩藏的忧心,脸庞也失去了夏日的丰满圆润,明显清减了许多。
爷爷的病情……加重了。
少女握紧了手边劈柴火的斧头,强忍着不让自己掉下泪来,爷爷虽然长时间处在昏迷之中,可是……如果他正好醒来,看到自己落泪,不知道该多么难过。
爷爷始终觉得自己拖累了她。
可是,如果没有爷爷,她为什么要在这荒芜惨烈、妖兽纵横的深山里存活下去呢?
爷爷是她活着的精神支柱。
阿宝不怕荒山,不怕妖兽,不怕孤魂,只怕爷爷病重无救。
屋外的风,开始加大,深秋的风有种凛冽的力量,带着诡异的呼啸席卷大地。
阿宝的脸色很不好,听这风声就知道今年的冬天不好过,家里的木屋幸亏夏日的时候重新修葺过,牢固得很,不会受到狂风的影响;但是另外一间茅草屋就……好在她今年储备了不少干粮,熬过这个冬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她怕的是爷爷的身体撑不下去。
阿宝叹了口气,凝眉沉思起来,已经想着来年夏天要再把另外一幢屋子重新建造起来,菜地也要多种一些菜,虽然这些事做起来很辛苦,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冬天可以活下去,她必须得做。
药轻轻地沸腾起来,阿宝将小斧头挂在腰带上,站起身开始倒药。
这是阿宝第三遍熬药,药汁已经聚合了药物的精华——马上就熬好了。
阿宝小心翼翼地将药汁倒入碗里,吹了吹,先将碗放在小桌子上,等到了温热的时候再给爷爷喂药。
几乎在她将药放在桌上的那一刻,风声里起了不一样的呼啸声。
那是兽的声音,浑厚苍凉。
阿宝的脸色不变,眼神却警觉起来,她的耳朵动了动,缓缓地将药放平稳,站起身。
她的背挺得很直,手搭在腰间的斧头上,脸色平稳,但是眼神明亮慑人。
屋外也许不仅仅是普通野兽的声音,而是妖兽。
兽的声音愈来愈近,阿宝取出了腰间的斧头,她步伐轻盈地移动着,停下来的时候,恰巧斜对着门,并且挡在了爷爷的床前。
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阿宝,是尧山里活下来的孩子,她有着属于动物的灵敏直觉和反应能力,也带着兽性的狂野和不羁。
她空着的那只手在背后画了符号,启动了爷爷以前设置的阵法,将爷爷的床铺隐藏起来。
野兽的声音停了。
可是大地却颤动了,沉重的野兽脚步声阿宝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姿态不变不动,唯有眼睛里溢出了几丝血色,握紧了斧头的手才能显示出主人的紧张。
轰!
声音停在了阿宝家屋前,阿宝全身都紧绷起来——三年前,守护村子的神石损坏,普通妖兽进入村庄容易许多了,遇到妖兽可以说是人人自危。
现在又是狂风天气,自家又离其他村民很远,如果真的是妖兽,阿宝舔了舔嘴唇,眼神里有了一些嗜血的寒意,那么不是妖兽死就是自己死!
为了爷爷,她不会畏惧任何妖兽的!也绝对不会输给任何妖兽!
啪!
啪!
啪!
三次沉重的敲门声让阿宝眼里出现了惊惧之色,会敲门的自然不是普通妖兽,而是开启了类人灵智的妖物,一只有灵智的妖兽要比只有本能的妖兽厉害得多。
一滴冷汗从阿宝耳畔滴落,她已经听到了妖物沉重的喘息声,加上他的步伐——不用怀疑,这个家伙的体积肯定是巨大的,也许自己和爷爷今天都逃不过去了!
但是九黎族是没有懦夫的!
阿宝微微地甩了甩自己的长发,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九黎族人可死而不可退,可杀而不可辱!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妖兽突然间停止了拍门的动作,大概是失去了耐心,它又吼了一声,重重地拍在了木门上。
嘎吱,门倒了。
那是一头巨大无比的黑熊,比阿宝家的门更高,屋内一下子就被他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妖兽那双凶悍的铜铃般的眼睛此时正直直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