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望依旧跪在地上的探子后,周扁忍不住问道,“安邑坊间可还有什么消息?”
“哦,还有传言,说韩侯正是因为垂涎王室之铁矛,方才出兵冒犯洛阳,所以郭家得知消息后,才亮相于安邑,试图为王室脱解。”
啪的一声,周扁一拍小几,站了起来,大声问道,“真有此传言,可知这传言自何而来,可是郭家故意透出?”
天子之怒,岂非平常?那探子虽不知自己哪一句说错了,但依旧胆颤着回答道,“这个小的却是不知,小的们在安邑人手少,还不能追究道哪一句是从何流出。大王若有意,小的可以立即返回安邑,召集人手四处打听。”
周扁却是一下又坐了下来,缓缓道,“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安邑还有什么事,你可要一次跟本王说完。”
“还有据传魏侯召见郭家店主入宫之后第二天,便又召开了大朝会,小的自安邑而来时,朝会尚还未开完,所以还不知其内容如何。但以往这种大朝会散会之后,总会有些消息有意无意的流露出来,若其中有重要的,我们在安邑的人应该会连夜送回的。”探子有条不紊的答道。
如今随着姜平对情报部的管理日渐得心应手,这些探子们的素质也越来越高,需知一天安邑市井间各种消息成千上万,但从中甄别出与王室有关或事关重大的,也是一门技术,虽然并不是每一名探子都能熟练掌握,但能看到的是比起以前要好许多了。
想到此,周扁微微点了点头,“你辛苦了,下去先歇着吧。顺便跟门口的白监说一声,召集内阁大臣,本王有要事商议。”
没过多久,一干重臣便齐聚一堂。大王突然相招,必有要事,每一位大臣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密室里,只听大王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
“诸位爱卿,只怕韩军不久便会大举进攻我洛阳,如今已是火烧眉毛,本王要求诸位立即紧张起来,加紧修补城墙,备好粮草和兵械,同时回撤巩邑成周孟津三地之民,当下,已是我王室存亡之关键时刻,还望诸位以国事为重,不得松懈!”
群臣自然大惊,“韩军虽有所动作,但近日已安静了下来,且王孙满已在新郑被奉为上宾,臣等也并未听到任何其他消息传来,难道韩侯真要再置大义于不顾,而悍然攻打洛阳么?”
“今天,安邑有消息传来,郭家将生产铁矛之事包揽了过去,但安邑坊间却有消息说,前日韩师冒犯巩邑,乃是为了铁矛而来。故本王以为,韩侯必将大举来犯。”
“据那郭家说,韩侯来犯确有可能是为了此事,但为何市井间有了这个传言,大王就以为韩侯还会来犯呢?”包括太师在内,许多大臣都露出了不解。
周扁却是斜眼看了下去,“白爱卿,你来说,这是为何?”
“是,大王,若是说的不对还请大王指正。”白圭一拱手,当仁不让的讲了起来。“铁矛虽利,但若真是一国君王为此便悍然冒犯天下共主,实乃滑天下之大稽,若韩侯想要,大可遣使来索,又何必出兵呢?某以为,韩侯哪怕是真的想要强迫王室让出方子,也不会公然承认,而惹天下人笑话,所以韩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为了区区一铁矛而欺凌王室,必然会再次出兵,以证明自己是在伸张大义,而非为了区区铁矛。”
“着啊,白爱卿之言与本王之意不言而合,本王以为正是如此。”周扁点头道。
“那韩侯又要伸张什么大义呢?”老太师还是一时有点转不过来。
“自然还是打着替洛阳周公复国之旗号了。”白圭答道。
于是包括周扁在内,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宁越。
宁越倒也反应的快,忙一拱手道,“大王,据报,昔日公子班正在齐国临淄,宁某这就遣人将之带回,不会让韩人得之。”
“此事急不可缓,有劳了。”周扁满意的点了点头,的确,昔日宁越放走在外的公子班是个变数,就怕韩侯将他找出来当做一面旗帜。
群臣也不是矫情的主,既然都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紧要行,一番商议后,便各自去忙各自的了。
巩邑成周之民要劝到洛阳,城防要加固,兵械粮草要备足,虽已是初夏小暑,但此时的洛阳城却好似压了一张无形的网一般,紧张的气氛逼的洛阳市民们喘不过气来。
于是,洛阳粮价又开始了上涨,列国游商又开始了搬家,平民百姓们又开始了恐慌,主管刑罚的洛阳司寇,以及掌管监察司的宁越顿时压力倍增。随着第一批自成周而回的子民入城,更是为紧张的洛阳扔下了一块巨石。大王这是要做什么?于是一些沉不住气了的洛阳本地贵族纷纷前来质问王室,到底何事如此紧张?
好在没过几天,飞奔而回的探子便带回了最新的韩军动向,周扁与白圭等人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消停了几日的韩国大军,又开始了向国都方向的移动。这一动,居然就是近十万大军。虽然洛阳贵族们不再质疑,没人再嚷着要回家奴了,但是周扁的压力却更大了,没想到韩侯还真看得起自己,十万大军啊。
紧张的气氛中,又过去了三天,这回的消息却是韩国十万大军在新郑誓师北伐,目标直指洛阳,并且更坏的消息是,誓师仪式中出现了一位王室的老熟人——公子班。
只怕此时韩国大军已在路上,火烧眉毛之际,得到消息之后,周扁立即召开了紧急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