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扁也想亲自去看看效果,但想了想身子还是没有动,果然片刻后一前一后两名军士跑了过来,周扁眉头一皱,“先说我军伤亡。”
后头一个军士立即跨上一步,“报大王,此番我军伤亡比上次大,将军统计了一下,死五人,伤八十多人,多数是木盾没遮挡好,方才中箭。”
嗯,周扁点点头,这个效果很不错了,毕竟这可是威力极大的两万支弩箭,能取得这么少的伤亡,多半还是平时训练,另一半则是防守措施准备得当,只是不知能挡住韩军几轮齐射。
见大王将目光投来,另一名军士开口了,“报大王,这一轮投石攻击,从城上看下去,砸伤了韩军大约二三十人,这些都是倒地的,可能还有轻伤的看不出来。”
的确,这批的石头小了许多,只比拳头略大一点,这是为了考虑打击面,因为石头太大的话数量就少了,敌军也更容易躲避。
挥手示意这两名军士下去,周扁又回到了殿中。现在比的就是谁能多杀伤谁,虽然周扁也可以将城墙上的人都撤下去,可是因为上下城墙通道有限,若真是撤下去了,敌军一下子冲过来了,这边可能还挤在有数的几处通道呢,所以,这时只能拼着多死几个人。
如此,两边对射起来,不过一边是五家投石器和两百把劲弩,另一边则是两万名弩兵,怎么看力量都极为不对称,可是别忘了,王室军队可是躲在女墙或盾牌之后,而韩兵则是自大的暴露在烈日之下,或许他们是根本没想到王室有能力将他们射杀吧。
战争,无一例外都是残酷的,周扁端坐在城楼大殿正中,在层层护卫的举盾保卫下,耳听着殿外那一阵接一阵的箭矢破空声,还有一直未停的哀嚎声,以及传令兵一趟趟的伤亡报告,心似刀绞,却又无能为力。
战争,或许便是如此,总会有人死去的,总会有人受伤的,在这个战国纷争的年代,也只能如此了,周扁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的融入了这个时代。
战争,无法心存侥幸,十轮箭雨之后,伤亡数目猛增,阵亡的将士已俞百人,军士的报告声称,木棚多处受损,很多木盾也承受不住炸裂开来。其实便是那城楼大殿的殿顶,也有一处承受不住箭矢的力量和重量,已坍塌了下来,慌得周密等人紧紧护住了大王。
殿中尚且如此,城上又该如何?周扁闭上眼睛,却似乎能看见那一**箭雨肆虐下,年轻士兵们那苍白的脸,那紧握的双手,那在六月天却仍忍不住哆嗦的身躯,还似乎能看到那城墙地面之上,打湿了一片片,红色的是血,无色的是汗,便是六月骄阳也晒不干那湿透的墙面,更似乎能看到在这震天的韩军攻势之下,满城无助的子民惊惶的面孔,忧心忡忡的朝中大臣皱成一团的眉头,还有那数不清的暗流,各种猜测的声音。
忽然一道格外响亮的凄惨声响起,一瞬间,周扁的思绪又回到了城楼之上,似乎各种惨状又出现在了面前,插着箭羽犹自抖动的尸体,哀嚎的垂丝之人,还有那胆颤的心。
转眼,韩军十五拨攻势过去,周扁忍不住的在心中咒骂,为何还不停下?
可惜韩军听不见周室大王的心声,长官的命令没下,虽然有石块从空中洒来,虽然没有盾牌防护的韩兵也要面对死亡的威胁,但韩军的攻势依旧猛烈。
不过幸好的是,韩军采用的一轮接一轮的射法,而不是数列轮流射击让箭雨不停,不然王室的伤亡还会更大,周扁庆幸的想到。
就在此时,忽听军士来报,哨兵发现韩军后方阵营中又有动作,有三个大阵离开了阵营,向这边移动了过来。
这是要发起真正的进攻了么?要知目前只是总攻前的压制,攻势便如此猛烈,待真发起了总攻又会是如何,也不知除了劲弩,韩军还会给王室什么“惊喜”,但不管怎样,还是要接下,于是周扁点点头,吩咐传令兵传令军中做好迎击准备,只要韩军冲上来了,那他们占了优势的弩兵就将不会再发挥多少作用了。
终于,在许多人的默数中,又是五拨箭雨过去,算着时间却并没等来韩军的下一轮箭雨,韩军的攻势终于停了下来。
城墙之上虽然还是一片哀嚎声,然而更多却是军士们从木盾之下站了出来,沐浴在烈日之下,远眺城下的韩军缓缓移动,深呼一口气,的确,活着的感觉真好。
然而不令人乐观的是,城墙之上一片惨状,鲜血染红了大半地面,破碎的木盾搭在尸体之上,箭羽犹自还在抖动,恐怖的箭雨,已经将城墙地面上种满了刺,望着这场景,不由所有人都要忍不住的感叹,真是劫后余生。
然而韩军的攻势远不止此,还没来得及抹把脸上的汗,哨兵的示警声又响了起来。大军上下往城下望去,却只见数个韩军大阵已冲到了城墙百步之内,甚至还有大型的器械在随军移动。
韩军要正式攻城了!许多人心里都涌起了这个想法,于是不待长官下令,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弓或矛,紧张的透过女墙的城垛向下看去。
得到军士汇报后,周扁的脸色也严肃起来,韩军还真是要铁了心要攻城,绝不是仅仅放箭震撼并且首轮攻城便派了三个大阵,也就是三万人,还真是舍得下力啊。周扁不由握紧了拳头,要知刚才的箭雨和即将到来的攻城比起来,却只能算是正餐之前的一道开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