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当日周扁等人送走白圭之时,成周城东边的兵营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御林军上下近三百人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兵营之中,等候着少师的出面,据说大王批了此次南下练兵的赏钱,不论多寡,人人有份,所以整个兵营中都洋溢着一股漫天的喜庆,竟比过大年还要高涨。
这可是军中第一次发赏钱,其实周扁是想亲自前来颁赏的,不过刚有想法要动身,便被身边的白监拦住,这白监倒是对太后忠心耿耿,加上又是太后严令,所以周扁只好作罢,就是送白圭也只是送到宫门。足不出宫门,这点倒是像极了后世某些朝代的皇帝,令周扁自己也忍不住自嘲一声,只得令少师代替天子行赏。
送罢白圭之后,太师陪着周扁折回**,少师则告辞之后直奔城东而去。初夏的宫中,太师与周扁并排走在前面,稍后便是太傅,监甲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三人身后,近几个月来由于新世纪的周扁的到来,王室的生意好了许多,哪怕周扁再怎么舍不得,这宫里的人也都多少分了些好处,如今的王室里,哪怕是最下等的奴役,每日的伙食也基本不再是粗糠野菜,太后以及大王的亲近侍从侍女,甚至每日都多少有了点肉渣吃了,前不久宫里更是由太后做主,采购了一大批崭新的麻布,给每个人都做了两套新夏装,于是整个王宫之中都是喜气洋洋,当然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一切都是这个年仅九岁的大王带来的,所以此时周扁走在宫中,便连路边扫地的仆役都停下来冲大王行礼,满脸的笑容一看便知是发自内心的,所以这让长期在外的周扁,心中也多了许多温暖。
欣慰这年幼大王的威信日益见长,太师也是老脸带笑,不由笑言道,“如今我王室振兴指日可待,这一切都是大王所赐啊!”没想太师也能说出这样拍马屁的话,周扁不由愕然,忙谦虚了几句,不然少年天子总是会给人留下骄傲的印象。
两人随意聊着便聊到刚送走的白圭身上,太师终究还是放不下心中的顾虑,“大王,非是独独少傅大人担心,老夫也有同感。白圭虽与我王室交好,但毕竟入我大王麾下时间太短,大王就委以重任,不怕遭以欺骗么,又或者白圭此人才过其实?”
没想如同少傅一般,太师也是心理憋了这样的想法,理解这些老臣的担心,周扁只得耐心劝了起来,“太师,少傅大人,你们的担心本王心知,但那白圭本就富甲洛阳,便是从王室这里领了钱去招兵,去采购兵备,又能从王室领走多少钱呢,恐怕还不够白圭自己赚的吧,王室最惹人便是烧酒,这个你们倒是不必担心,便是烧酒的法子被白圭骗了去,本王还有更好的方子,只是现在没拿出来而已。另外白圭生意做的很好,毕竟监甲管的太多也有些力不从心,只是收回洛阳之前,白圭却是不能经常来成周,造酒和造车厂恐怕还得监甲多看看。”
别看监甲在最后,耳朵却是尖的很,听到大王说到自己,忙上前两步躬身应了下来。正说着几人走入了平常议事的小院,分尊卑坐了下来。周扁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其实本王担心的是,白圭想要献出家产,本王并没有接受,日后白氏又管王室产业,又管自家产业,难免会公私不分啊,尤其是与王室合作的贩卖烧酒的生意,只怕白圭自家的生意没赚到钱,还有别人说白圭贪了王室的钱。”
这个也是白圭走后周扁才想到的,现在的情况是想要倚重白圭的商业能力,来管理王室所属的烧酒厂造车厂,而王室产的烧酒又依赖白圭的原材料和商队运输到外地去售卖,一人既管理公家的生产,却又以私人的名义买下来,真的不得不让人心有怀疑啊。
说罢果然太师和少傅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倒确实是个问题,本以为仍旧由监甲管总账便没有问题了,却没想到还有这个事。半响之后只听监甲拍腿叫道,“大王,奴家有个主意,我王室如今有人又有钱,招一批人自己将烧酒运到别处去卖如何?”
本以为有什么好主意,却是早就被自己否认掉了的,周扁没好生气回道,“以王室的名义去卖太惹人注意了,不然岂不早就这么做了,哪还会分利给白氏?”
监甲忙诺诺称是。周扁也开动脑筋回忆起后世的做法,似乎这么干的国企不少,但最后无一例外的都倒闭了,而那些国企的老总也都下海了,这倒不是说白圭会这么干,只是必须要想个法子避免公私夹在一起的情况。唉,不过离收回洛阳,白圭正式来管理王室生意还有些日子,只能先一步步走着看了。
众人正冥思苦想间,忽听有侍卫跑了进来,周扁心头猛的一跳,今日无大事,一个是刚送走了白圭,另一个便是御林军依军功发赏了,莫非是其中的一事出了状况?
果然听那侍卫说完后,众人的脸都阴了下来,竟然真是军中发赏出了问题。
原来少师到了现场,宣读了大王的决定之后,众军士自然是都喜开了锅,眼见又有人推来一车车的铜钱,穷惯了的士兵们都忍不住欢呼起来,不料就在此时,还不待第一份赏钱发下去,兵营之外却冲来一大群人,居然全是成周城内的贵族和宗室子弟,都是些有爵位但没有实职的闲人,齐聚在兵营之外,闹着也要讨赏钱。
以往周王室强盛之时,王师打了胜仗之后归来,全体贵族宗室都是有赏的。并且那时能当军人的都是世家士子,军士战士后面的士就是表示这类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是一个比平民要高的阶级,而如今御林军中却多是奴隶子弟,所以兵营之外那些闲人士子嘴里骂的就难听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