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道:“最后一句就是:不——能——确——诊!看!多简捷!”
天阳摇了摇头,不理会他,继续说道:“不知当时其他大夫怎么说?”
楚仁义道:“之后我仔细问过郑前辈,他说当时各大夫说法不一,说风疹的也有,说中毒的也有,还有说风寒、鼠疫等等,总之不能达成一致意见。最后请苏州城里最出名的大夫陈力行来瞧了瞧,才确定为风疹!”
天阳道:“风疹症状较轻,不似郑夫人这般危重,极少取人性命。若说是麻疹,还较为可信。此疾病多为小儿易得,但若是病者从未患过这般病症,成年之后,一旦风寒侵体,也未必不能得此重症。只是,据大师兄所言,种种症状都不似风疹。不知这陈力行大夫是怎么给人看病的,这般庸医也能称之‘苏州城里最出名的大夫’?这不是将他人的性命当儿戏么?”
天生又插嘴道:“二师兄又在卖弄学问了,别人是苏州城里最出名的大夫,可比你的名气大多了!别人都说了是风疹,你还较什么劲啊?你不是说没看到郑夫人,便不能确诊么?怎么此时又改主意了,又要给别人确诊了?至少那陈力行是见过郑夫人的!”
天阳点了点头,道:“天生说的有道理,那陈大夫见过郑夫人,当真是风疹也说不定。或许郑夫人所患,并非寻常风疹,是以病状极重!”
天生又道:“是否有可能是郑夫人体质较弱呢?”
天阳点了点头,道:“也有这个可能!”
楚仁义问道:“二师弟,郑夫人去世,你最先考虑是什么疾病致命呢?”
天阳道:“据大师兄所说,郑夫人种种症状,均表明她可能因中毒而亡。师父医书上记载,岭南少数深层天然岩洞内,长有一种五彩斑斓的蛇草,名为巨蝮草。此草喜阴,长在深层岩洞内,终日不见阳光,至于如何生长,师父也不得其解。巨蝮草叶片四分,叶缘锯齿状,叶长半寸,十分细小。其叶本无毒,但其根茎巨大,根须漫长,草叶正下方的根茎如同葫芦倒长,茎苞之中便含有剧毒。此毒善克天下各种蛇毒,若不幸为毒蛇噬咬,及时以此草解毒,百试不爽。师父曾云游岭南采集此种草药,因极为稀少,一年中,师父仅采得二十余株,研磨后,精炼成八百余粒解毒丸,以此救人无数。但此药有利有弊,绝非寻常解药,以此中和蛇毒,量少则无碍,若是用量稍多,服药者便会出现脸色发青,口唇紫绀,全身满布红斑红点,便如同郑夫人那般模样。此药中毒症状随用量增加而递增,重者会心脉、呼吸骤停而亡。只因此药药性极烈,用于人身,微量差别便如天渊。是故师父所制药丸,每粒用量均低,虽未必能尽解蛇毒,却可使中毒之人无碍。只需以此药丸抵消大半毒素,并控制其毒性,余毒便可调养自清。若非如此,患者用量略增,便有不治之忧。”
楚仁义日常勤练武艺,医学之道浅尝辄止,未予深究,这巨蝮草之名,今日首闻。话及此处,不禁一凌,疑道:“莫非郑夫人乃中毒身亡,而所中之毒,便是这巨蝮草?说到中毒一事,当时确有大夫言及于此,只是其乃猜想而言,未诉何毒,不可深信。但病症如此相像,毕竟甚为可疑!”
天阳不解:“大师兄,那是十年前的疑案,与今日之事有何关联?”
楚仁义道:“我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若当年有人暗中下毒,那人极有可能是镖局中人,不然如何能够轻易得手?而此人为何要毒杀郑夫人,原由不可测,我等不知内情,多猜无益。只是,如若由得此人长期潜伏于镖局之中,对郑家甚是不利!”
天生道:“也许那人早已离开!”
楚仁义道:“本来我听郑前辈说完此事便罢,也未密切关注。但今日那黑衣人出现,令我生出这许多疑问,百思不得其解!”
天阳道:“既然此事甚为可疑,大师兄何不与郑前辈一同参详?”
楚仁义道:“我正待如此!但据我观察所得,此时不便开口。我等先行私下查证一事,若有头绪,方可暗中告知郑前辈。”
天阳问道:“不知查证何事?”
楚仁义道:“要查证黑衣人与郑前辈的关系,猜测对郑夫人下毒,与袭击郑姑娘这两件事,是否为同一人所为。我仔细回忆一番,只觉其中有许多疑点。那李清说,这许多年来,若论偷袭暗算镖局中人,此类先例,从未发生。那为何此番黑衣人首次出击,便轻易得手。若十年前下毒的目标是郑夫人,今日袭击的目标是郑姑娘,那说明黑衣人每次都一击必中。他对四海镖局院中情形了如指掌,更证明了他自己也必为镖局中人。另外,偏偏在那黑衣人前来袭击之时,郑前辈不在家中。若说是那黑衣人趁其离家,前来作案。至少,郑前辈听闻此事之后,应略为紧张。今日却见他并无任何惊异之情,一切处之泰然,便似未有此事一般。”
天阳道:“难道他已经有何应对之策,对形势了然于胸,或已将局势掌握?”
楚仁义道:“也许是吧!”
天阳笑道:“或许这是他们镖局与外人之事,与我们不相干,或者不想让我们知道,才如此神秘,我们又管他作甚?”
楚仁义想了想,微笑道:“是啊,天阳说得对,也许这是他们镖局与外人之间的事,有些秘密不想让我们知道。这是江湖之中的规矩,我们更不可明目张胆地胡乱探究!”
想到此处,楚仁义倒放下心来,如若镖局内并无萧墙之祸,而郑四海又已知敌人动向,自然应付的了。他对师弟们说道:“若这是四海镖局和他人之事,主人不让我们插手,我们最好顺其自然,以免无意之中窥得别人秘密。在去济世帮之前,我们最好别再外出。郑前辈当真危急之时,我再伺机相救!”话虽如此,但想到黑衣人要偷袭郑瑶,若是真的不管不问,只怕郑瑶会有意外。但转念又一想,郑四海的武艺比自己高出许多,四海镖局内高手又着实不少,孙达、李清、瞿正明等人均非易于之辈。敌人再厉害,也未必讨得了好去。怕郑瑶危险的话,自己暗中保护她便是。有自己和天阳坐镇,四海镖局如虎添翼。那黑衣人再来,自己首当其冲,与二师弟联手与之相抗,未必便输。如若当真不敌,也可支撑六七十招,使其不能逃脱。到时镖局众人赶到,一拥而上,非将其制服不可。
想到那黑衣人,楚仁义不禁又打了个冷颤。回想之下,那人武艺极高,当真平手而斗,自己撑不下二十招。只怕交手之时,那黑衣人尚有留情之意,若非如此,自己哪能动他分毫?即便自己绵云掌击中敌人前胸,对方似乎也毫发无伤!但四海镖局的对头人,怎会对自己处处容让?
师兄弟四人,在房间里又聊了一个时辰,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到了午饭时间,郑四海差府中仆人前来,通知他们一起吃饭,楚仁义等四人,便随来人而去。
经过后花园之路,楚仁义不自觉地朝那望去,只见花园之中落花满地,已无清早时百花盛开之场景。许多枝头上都光秃秃的,花瓣均已散落。
楚仁义甚感好奇,便问那领路仆人:“这位大哥,怎么这满园的花朵都凋谢了,花瓣散落一地?早晨并非如此啊!”
那下人一脸奇怪的表情,答道:“楚公子,你早晨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怎么你不知道么?”
楚仁义自言自语道:“是么?”
旁边的天生听到了,在楚仁义耳边讲:“是啊!大师兄!你早晨难道没留意么?”
楚仁义点了点头,心里想道:难道是我和那黑衣人打斗之时,将这附近花瓣震落?
念及于此,楚仁义便想到了那黑衣人的招数。他以绵云掌法迎敌,出招迅捷,快若奔雷。但那黑衣人不慌不忙,从容面对,稳如泰山。无论楚仁义的掌法多么迅猛,黑衣人总能抵挡的住,楚仁义的手掌却始终打不到敌人身上,反而三番两次被那人击退,甚至丢掉性命。
楚仁义越想,越觉得此人掌法似曾相识,此时想到其厉害之处,后背不禁出了一阵冷汗。此汗不是为自己上午遇险而流,而是为郑四海及郑瑶而流。他想那黑衣人武艺如此高强,若是真与郑四海相斗,不知孰强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