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言是被几滴水给砸醒的,顾子言愣愣茫然地仰头看着天空,感觉人生是如此的艰难。刚挨了一道天劫,他整个人都还陷在那种茫然的状态里,耳边眼前依稀还是电闪雷鸣,让他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话说……他这是死了,还是活着啊?
“扑簌——”
一滴水珠突然坠落,正好砸在顾子言嘴角。
哪来的水……这是下雨了吗?顾子言顺着水珠的轨挪了挪视线,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被整个遮蔽在了浓重的阴影里。嘴里有什么微咸的液体,竟然像是血的味道。
自己这是被天劫劈吐血了吗?哦,哪还挺幸运的,只是吐血而已,没死就好。
至于那阴影,则是墨敛的影子。
墨敛半蹲在顾子言,右手握住长剑抵在地上,微微低头看着顾子言。冰雪般的剑锋上,不知道从哪沾染上了几丝血迹,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之前隔得太远,所以顾子言只看到墨敛一个白色身影。此时近看,才看清他一头鸦羽般的长发从肩头滑落,遮掩了些许侧颜,显出一种极为冷冽的气质。
不愧是传闻中的仙道颜值担当,难怪每次作者写到墨敛出场的时候,不仅书里的妹子满眼桃花,就连书外评论区的妹子也剩下嗷嗷嗷了。
毕竟这会儿顾子言自己也因为被这张脸靠的太近,难免觉得有点窒息。
忽然,墨敛伸出手来。
他这一动,顾子言才发现墨敛心口前,有一大片血迹染透了白衣。那是他用自己手中长剑制造出的伤口,顾子言心下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口中那微咸的味道并不是他吐血了,而是墨敛将心头血喂给了他。
所以,他才能在天劫之下存活。
墨敛广袖之间飘出一团淡绿柔光,那光随着指尖的引导飘到顾子言丹田之处,慢慢融进了体内。
片刻之后,墨敛垂下双眸,低叹一声:“我自入修仙一途,便立誓不问红尘,不结因果。只是百年之前,我阴差阳错留下一场心魔,百年之后,我又欠下一份因缘。”
从薄唇间透出的声音,清冷又低沉,仿若九韶仙音,令人听着难忘。
“这枚木系灵源,是我早年于一颗古木残躯所得,应该嫩修复你被毁去的灵根。”墨敛指尖轻触顾子言的叶尖,右手中的冰刃长剑在周围刻下数十道剑光,聚成一道微型剑阵,将方圆数十里之内的天地灵气全部引到此处。
木系灵源?顾子言有些惊讶。
所谓灵源,乃是天地日月之精华,只在那些已经存在了万年以上的天材地宝中孕育。其功能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微型灵脉,只要不受到损伤,就可以随时随地提供取之不竭的灵力。
就算如墨敛所说,他的灵根被天劫劈毁,那这枚木系灵源也远远超出了灵根原有的价值。
等到木系灵源完全融入顾子言体内,墨敛面色淡然的用手中带血的剑锋,在顾子言周身画出一道剑阵。他掐诀默念,剑阵便同时启动,空气中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拢,并且被木系灵源引入顾子言体内。
在这么多的灵力涌入的情况下,顾子言居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这大概要归功于那枚木系灵源,将涌入的灵力全部收集了起来,以修复他受损的灵根和身体。
“天劫几乎害了你性命,我只能帮你重铸根基,也算抵去三分因果。”墨敛看着顾子言,眉间似有难言之色。
这个时候,顾子言思前想后,决定装傻。反正苏璞原本在别人眼里也是个傻子,这时候只有继续装下去才不会被人发现啊!
于是,顾子言一撇嘴,十分委屈的用软糯声线哭了一句:“我要回家。”
白发若雪,朱砂明艳,一双幽黑眼眸之中,似仍是当年模样。
这孩子的样貌,隐隐之中竟然像了极当年因他殒命的魔尊苍炎君。
心绪纷乱之中,他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痛苦之意。因为心神不宁,他意识变得有些恍惚,似乎是起了一片愈发浓烈的雾气般,隐约浮起某些很久之前的人和事。
眼前仿佛又是安澜城外的无人溪谷之上,有人用那双幽黑的黑眸注视着他,无力的低声说:“放我走……求你。”
大片的滚烫血液洒落,浸染了墨敛的白衣,灼痛了墨敛执剑的手掌。
目光意乱,那双黑眸又变成了空洞的眼眶,血从他身体的每一个骨节中渗透出来,破败的衣衫之下掩盖不住的是更加残破不堪的躯壳。
白骨、血肉、空无一物的眼眶。
这副令人目不忍视的残躯,一点点站起身来,在环境中贴近了墨敛的脸庞。他张了张嘴,发出模糊的声音,那是被人为毁去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