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郭家的堂屋里,郭昌坐在首座唉声叹气,铺子的管事掌柜们一个个也都脸色不好的陪坐着。事情来的太突然。叫他们措手不及。
就在半个时辰前,衙门里来了人,说是取消郭家供应皇宫用物的资格。
他们傻了眼。刚刚进了一大批货,准备送进宫里。且不说为了准备这些东西。投进去多少银钱,加上一应器物,是特别制作的,除却皇家,谁也没有资格用。而那些水果蔬菜,按京城里现今的状况来说,等着都烂在仓库里吧!
这先就得赔一大笔钱,而宫里尚有数千两白银没有结算清楚,现在到了这般境地,根本就不会给了。
他们也没那个胆子,闹到皇帝跟前去。
又不是没有听说,皇帝将乱党拥护的那位罪臣如何了。
虽说郭家财力雄厚,但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再说,得罪了秦舍人,往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只怕不死不休啊!
这会儿,京城里各大商户想必也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他们都在等着看郭家倒霉吧?
众人又等了片刻,几个人从外头回来,个个面色不好,他们汇报的也都是同一件事。
“去求了张员外,他……直接回绝了我们。”
“去了趟府衙,京兆尹说是有事忙着,没空见老爷您。”
郭昌重重的一拍桌子,悲愤道:“这下真的完了!”他用力的抓了抓头发,霍然起身,“走,带上家里最值钱的宝贝,我们去秦家赔礼道歉!”
有管事的谨慎说道:“老爷,怕是不安全吧……万一秦舍人正在气头上,没地方泄口怒气,便全撒到您身上,如何是好?”
“那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吧?”郭昌捏着眉心,“到这一步,也只能碰碰运气了,我们走!”
于是,郭昌带着礼物和管事们浩浩荡荡的去往秦府,半路上被金吾卫的人马盘查了三次,最后还算顺利的来到秦府门前。
护院的一见是郭家的人,当即抬手拦住他们的去路。
“秦舍人不想见你们。”
郭昌心里虽有怨气,但还是好颜色的拱手说道:“烦请二位去通报一声,就说郭某是来替小女赔罪的。女孩子年纪轻,受了打击,难免会口不遮掩,还请秦舍人大人有大量,夫妻俩有话好好说,化解了这矛盾。”
护院道:“秦舍人不想见你们。”
“呃……”一模一样的话语,和冷冰冰的脸色,郭昌愣了愣,还是微笑着从怀里摸出两只银元宝要塞进护院的手里,“两位小哥就当……”
护院二话不说,直接将银元宝丢在郭昌的脸上。
郭昌哪里受过此等大辱,差点要发火,被身后的管事死死的拉住手臂。
他还是一副笑脸,“是我不对,拿银钱这等俗物脏了两位小哥的手,还请你们行行好,通传一声吧?他们夫妻要是能和好,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不是?”
“秦舍人不想见你们。”
第三次张口,依然是这句话,仿佛他们只会说这八个字。
郭昌的笑脸僵硬了。
“二位……”
“刷”,两名护院同时抽出佩剑,齐齐向郭昌砍来。
要是管事的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看那剑势,恐怕是要将整个人从当中劈开。
郭昌吓得面色如土,一个脚步不稳,瘫软在地。
一名护院喝道:“刀剑无情,还不快滚?!”
“大老爷,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总比冤死在这儿强吧?”管事的低声劝道。
郭昌抹了抹眼睛,突然跳起来,指着秦家大门怒骂道:“秦机,有你的!”说完,他一甩袖子,当先离开。
翌日清晨,各人怀着各样的心思,为生计奔波劳苦之际,一队人马恶狠狠地踢开客栈的大门。此时,俞明枝正在镜前梳妆,听到房门被撞开的声音,冷静的戴上帷帽。
当前进来的一人,对她们主仆喝道:“不允许你们住在此地,还不快速速滚出去!”
话音刚落,几个手下拿起她们的东西,毫不留情的直接从窗子扔了下去,外头不明真相的行人们吓了一大跳,连连惊叫出声,抬头望了过来。
俞明枝道:“这里是天子脚下,我等并没有犯法,自可以来去自如,凭什么要听你们的话?”
“凭什么?”那人冷笑,“凭这儿就是秦舍人的地盘!”
俞明枝起身,“原来如此,他的地方最是污秽不堪,我还不屑于住这里呢!珠儿,我们走。”
珠儿扶她起身,两人泰然自若的穿过这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来到楼下。
店伙计投来一个后怕的眼神,谁知道这位竟然是秦舍人要和离的夫人,早知如此,就算不要赚银子,也不能接待她啊?
俞明枝叫珠儿丢了房费给他,来到门外,静静的站在阳光底下,对来往行人的指指点点,视若无睹。
珠儿一面愤愤不平,一面捡起散落一地的首饰和衣服,但是不知什么狗东西居然趁火打劫,顺走了些首饰。她低声骂了几句,幸好银钱都是随身带着的,将东西都收拾好。
“夫人,咱们找别的地方投宿吧。京城那么大,我就不信秦舍人能将所有的客栈都买下来!”
俞明枝点点头。
可事实证明了珠儿的“天真”,一个上午她们去了六七家客栈,一见她们主仆二人,连大门都不给进,一句“今日不开业”就把她们打发走了,偏偏还没走远几步,就看到店家笑脸相迎来投宿的人。
半路上还听说了郭家被取消皇商资格,损失了一大笔钱不说,找人解决困难也四处碰壁。
“欺人太甚了!”在试图租下一间小院,被房主拒绝了之后,珠儿骂道:“这是要将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俞明枝冷笑三声,“他要是敢,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看看到底是谁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