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白河派宗门大殿。
宗门大殿作为一个宗门的脸面所在,装潢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的。白河派既然名字中有个“白”字,大殿中当然是以白色为主色调。修真界有灵符作为养护工具,上千年过去了,大殿中七根白玉雕成的龙纹石柱还是光洁如新,没有粘上哪怕是半点的灰尘。殿中是一张黑色的长木桌,木质很是奇怪,极重,摸上去就如同金属一般。长桌左右两边坐着十来个广袖长袍的修真者,剩下两端一端坐的是当前白河派的掌门,另一端则是太上长老谢白继。
大殿里的气氛很是奇怪,半晌都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沉闷的就像是凝固了一样,除了抬起头紧盯着谢白继的掌门,冷冷回瞪的太上长老,其他的十来个人都像是鹌鹑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动,只怕两个人的目光会在下一刻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
他们当然是对谢白继心生不满的,这些年来对方一直卡在元婴期大圆满无法突破,简直就像是得了神经病一样怎么也不肯放弃,门派里只要有了可能助人突破的好东西,他二话不说是一定要弄到手的,也不管别的人是不是也需要这个。甚至就连有时候别的长老出去什么秘境啊洞府啊什么的地方探险得来的,他也能厚着脸皮找人去要,还美名其曰自己是为了白河派的发展,白河派底子太薄,只有真正拥有了化神期的大能存在,才能够真正跟其他的大门派叫板。
可话虽是这么说,谁能喜欢自己辛辛苦苦甚至是拼了老命得来的东西,人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个黄花大闺女一样,事儿完了半点儿力气都没有花就这样拿走了?
可谢白继是元婴期大圆满,还是白河派唯一的元婴期大圆满。百年前白河派倒还有一个跟他修为一样,甚至是更加高深的,可惜突破的时候被心魔暗算,走火入魔就这样死翘翘了。从此以后,别说白河派外面在临近几个差不多规模的门派中就这样低了一头,内里全门派上下还都只能看谢白继这吸血鬼的脸色行事。
套用现实里的一句话来说,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早就跟你翻脸了。
白河派众位长老的内心世界就是这样的,谢白继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没了谢白继,白河派最牛掰的就剩下四个元婴后期,跟人家别的门派比一比都嫌丢脸。可有谢白继此人在这儿,无论是什么好东西都轮不上他们,还有什么玩头,啊?
“谢太上长老。”白河派掌门打破了众人之间的沉默,沉声问道,“前两日夜里死去的孟煊鹰和孟婷薇兄妹两人,可是你的亲传弟子?”
谢白继没说话,一副“我懒得理你”的模样。事实上以前几乎每一次宗门大会上他也都是这副鬼样子,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反正我拳头大呗,你们又打不过我,还不能放弃我,必须要我在别的门派面前罩着你们,我又何必需要讨好你们?你们讨好我还差不多。
“谢太上长老!”掌门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有些愤怒了,白河派所有高层里面,实际上他才是对谢白继最有敌意的那一个。要知道,无论是灵符,灵石,还是天材地宝,可都是他负责分配的!谢白继每次都把最好的给拿走了,别的长老们过来只能捡对方不要的,甚至有时候因为对方拿的太多最后还会搞得不够分。他们惹不起谢白继,那么火气要往哪儿发?当然是他!他身为掌门,却还只是一个金丹期大圆满,太上长老之中谁都能随便给他脸色看!
最重要的是,掌门本来就是掌管整个白河派规矩的人,他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毫无规矩,甚至还会带坏别的人不规矩的蛀虫存在?这一次有孟煊鹰和孟婷薇的事情做引子,还牵扯到了正派宗门中人人闻之而色变的“阎王针”的存在,他就不信还不能把这位“太上长老”给拉下马。
“哼。”谢白继总算是愿意看他一眼了,却还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道,“掌门有什么疑问吗?”
“孟煊鹰和孟婷薇两人是你的亲传弟子。”掌门冷笑道,“可这两人矛盾已深,甚至最后闹到兄妹相残的地步,谢太上长老居然毫无觉察?”
“我只是教他们修炼,别的事情莫非也要我管?”谢白继眼光转到了左边的席位上,“做人的道德,人性,这难道不该是教化长老所要负责的东西?”
“你!”教化长老是个蓄着雪白长胡子的老人,这会儿气的就连胡子都掀了起来。他就算是再不想得罪一个化神期的太上长老,这会儿也是忍不住自己内心里的怒火了。两个明明是亲兄妹的弟子被他教成这样,一个卖妹妹求荣,一个用阎王针暗算哥哥,居然还能把事情推到他的头上来?那孟婷薇作为一个炉鼎,十天里是有半个月都见不到半□□影的,更别说心高气傲的孟煊鹰了,仗着有个太上长老的师傅撑腰,从来连宗门里长老传授的课都不上,这居然还能算到他的头上来?
“谢太上长老可不要血口喷人。”这时候左起第一个座位上的中年人开口了,“结局已定,人死不能复生,别的也不需要再说,谢师兄只需要告诉我们,那‘阎王针’到底是从何而来?”
此人正是白河派剩下的那两名元婴后期之一。原本他也是绝不会来这里得罪这化神期的“师兄”的,但自从知道谢白继的一身修为实际上是利用炉鼎提升上来的……呵呵。
打个比方,如果说他们与真正的化神期修士相比就像是三岁孩童和健壮的成年男人,那么和一个靠歪门邪道升级的化神期修士相比,就只相当于三岁孩童和半身瘫痪的瘦弱病人了。虽然差距还是有的,可熊孩子还真不一定就搞不赢大人。
更何况这熊孩子还有俩,而高位截瘫人士只有一个。
“胡师弟说什么鬼话。”谢白继的脸色不好看了,反问道,“莫非胡师弟还认为这东西是我给她的?”
“莫非不是?”那位姓胡的太上长老直接就被他给气笑了,道,“她一个弱女子,又从未离开过你身边,如果不是你给她的,又还能有谁?”
“鬼知道呢。”谢白继说,“要是她真一直在我身边,又怎么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