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境遇大不同以往,脑子里兜兜转转三圈,最后也不过是泄气道,「忘了……」
你看,就是死不悔改,死不承认错误。
祝傥心下无奈,嗓音却温沉,「帝尊真是好记性啊。刚才的话,转眼片刻间便能忘了。」
说着便忍不住又凑近一步,双手也按住了他的腰,附耳过去便是喋喋不休着,「幽季,我喜欢你,我祝傥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祝傥喜欢你……」
季清流叫他搞得郁闷,一边歪着头想躲,一边又起燥意,「你干甚么!」
「帝君健忘不是?我多说几句,这句话我说多少次都不会烦。说到你能记住为止。」
「你简直可笑!」
「我就是可笑了。我祝傥多有自知之明,从我发现自己胆敢喜欢上你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很可笑。」
可是……就是一见着你的时候,简直难以自控……
你是毒,入了我肺腑的一剂毒。
天下之大,浩然无常,全不可解。
我只想要你。
幽季。
「我简直懒得和你讲话!」
幽季又试着挣脱了一下,又担忧着街上再有过往行人,因此很是没好气的看着祝傥。
祝傥摆出了一幅无赖的架势,整个人闲闲散散的把他压在这墙壁上,单手不安分的去勾解他腰封,态度却十分端正道,「帝君只要重复遍我刚才说了句甚么,我就不会让你难堪。」
威胁之意已经十分明显,季清流一手拉住他按在自己腰封上的手,一手继续推他,「你少放肆!」
祝傥无奈的叹了口气,眸光也显露出几分惋惜来,「你知不知道,现今是你失了法力,是你受制于人?你不好声好气哄着我,还这么凶我?你是生怕我当街不对你做点甚么是吗?」
季清流急的都快慌了,此刻听了这话也暗自切齿,「祝——傥!」
「别叫我,叫我没用,我叫你重复遍刚才的话。」
说着早已扒开他的领子,细细碎碎的在他脖颈上落着吻。
小巷尽头隐约可觑见几个模糊人影,怕是不消多时便能走过来了。
季清流是真怕,祝傥可以不要脸,他好歹真身还是『幽季』,这脸能这么丢吗?!
丢不起!
因此忙放下身段妥协道,「我刚才没听到……」
说着便也垂下了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模样。
祝傥看的失笑,一边暗自又加固这结界几层,将他俩彻底隐在其中,一边凑近他耳旁,轻声道,「不是这句呀。」
「嗯?」
季清流不解抬头,搞甚么搞,不就是想听自己服软认错承认自己没听到就是没听到嚒?!还有哪句?
「我祝傥喜欢你幽季。我让你重复的是这句。」
「我祝傥喜欢你幽季。」
季清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冷声复述一遭,然后趁祝傥似是在回味这句话的分神空档,猛的推他一把将他推开了,自己也迅疾的离开这墙角,往大道上迈了几步。
祝傥笑嘻嘻的跑追至他身边,不依不饶的又抓稳了他的手,认真道,「这句话你能听进去便好。」
季清流心下一声冷哼,心说你喜欢又不是我喜欢你,我记着有甚么用,以往还是帝君的时候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排队从我宸清殿排到幽冥的修罗场都不是问题,我做甚么要将你记住。
再说……记住了又有何用?
这世上当真有真心实意的喜欢?
没有的,有的只是欲.望。
男人与女人交合是欲.望,哪怕求仙抑或入魔,那也是欲.望。
说白了,不过是一场欲的交易。
若是世上真有真心这物可言,那就不会在有他幽冥之后,再有自己这烛龙之子幽季。
呵。
欲的事情,非要这么画皮画骨,再粉饰太平那般的冠之以『爱』字?
天下苍生,芸芸蝼蚁,皆不可配。
我呸!
「幽季,幽季,」祝傥连叫了他几声,瞧他都没反应,忍不住蹿到他面前堵了他一步。
这季清流分心神太多,还真一没留神撞上他硬邦邦的肩头,这才立住了脚,语气厌恶道,「又怎么?」
「今日你能念着我说的这句话,我就已经很是开心了。」祝傥笑意满满,眼眸里全是忠诚,「我祝傥终有一天,能叫你将这句话里你我二人的顺序倒过来说。」
「我幽季喜欢你祝傥。」季清流应的从容。
祝傥倒是一愣,似乎是从未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听到。
又见对面这人脸上轻薄笑意满浮,微挑的眉,勾人的眸,季清流轻声细语慢悠悠的续上,「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瞧着祝傥直接傻愣在原地,季清流又好心情的绕着他走了几步,慢声道,「祝神君说的不错,现下失了法力的是我,受制于人的还是我,我是该好声好气的哄着你。所以自此之后,祝神君想听甚么,您尽管跟我吩咐就是了,我保准张嘴就是你爱听的话。」
绕了一圈迈至他跟前,站定,季清流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来,点触着他心房道,「我身子你看中,你随时随地,我奉陪。独独我这颗心,你拿不走。」
祝傥脸上血色似乎已失,他就是听不得幽季跟他讲这等诛心话。
给他个机会吧……
好歹赏个薄面,给个机会,一次也行啊,至少,至少让他试一把……
面上还是强打出十分笑意,祝傥声涩发苦,「帝君这话可非戏语?」
「绝非戏言。」
「若有一天你真喜欢上了我怎么办?」
「悉听尊便。」
「好,那可是你说的。」
「对,本座说的。」季清流微抬了下巴,满脸的孤傲之色,这身傲骨可失,这身傲气却难灭。
祝傥又缓吸了几口气,刚才的那些愉悦统统给他几句话就扫了个空净,想同刚才那般上前去拉扯住他的手,幽季倒也没躲避,由他真拉住了。
自此再无甚么别话好说,这么一路静默的向家步去。
快至家门口,倒是季清流先停了步子,笑意盈盈的侧头去看了眼祝傥,「神君这般拉着一个人在你身边,心却永远不可能在你身上的人,可还舒坦?」
祝傥不说话,只是一味的闷头继续向前走。
季清流顺从的跟,连步子都不再拖沓半分,一边跟一边忍不住继续窝囊他道,「可有意思?」
祝傥头也不回,独独手中更紧一分,咬牙切齿道,「有意思,当然有意思,简直有意思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