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国家，甚至他们喜欢的女人，都注定了，这个矛盾只能越激化，越沉沦，越陷越深，直到你死我活，或者两败俱伤。

扬瑄想到这些，突然有些心力交瘁，或许是连日来的大战已经将他的元神耗损的太严重，一口咸腥的鲜血突然喷薄而出，躲在一旁的沫竹吓了一跳，赶忙跑过来扶住扬瑄，关心的问道：“太子，您没事吧？”

扬瑄面色苍白的会看了沫竹一眼，突然无情的一把甩开她搀扶的双手，冷声道：“你走吧，这是我给你最好的机会了。”

沫竹面色一惊，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她顿了段，手指却是纠缠着不肯放开：“太子，奴婢……奴婢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惹了太子您生气，求您不要让美钰走，只要你不念我走，让给我干什么都行。”

沫竹是真心的喜欢扬瑄，虽然她有心计，还无所不用其极，但这并不能说明她没有真爱，相反越是这种人，一旦爱上，反而会越执着，越义无反顾。

但是她所做的一切，扬瑄却是早已知晓，当初之所以让她留下来照顾晴雨的饮食起居，就是想最后一次试探她一下，想看看她是否真的可以留用，毕竟，她对他的爱，还是真的。

可是事实上却是让他失望至极，她勾结晴雨，给自己下药，这到也情有可原，毕竟处于死心，她想得到他的垂青这也在人之常情，就算是她给晴雨下药，想要毒害他，他也暂时忍下了，毕竟这没有形成事实，即使想要之罪，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其实当时扬瑄与晴雨吃饭之时，那桌子底下未来得及擦拭掉的青螟的小片尸体，早已被眼尖的扬瑄看到，断定必然是有人下过毒，只是可能机缘巧合之下，下毒这件事没有成为既定事实）。

可是即使这些都能原谅，但是，刚刚沫竹假借寒琇之手，想要对晴雨下毒手的事他却是再也忍无可忍，如果不是自己现在受了伤，如果不是看在这些年美钰服侍他也算尽心尽力，如果不是他仁心仁德，不想杀生，美钰估计早就死在了他愤怒的双手之下。

“你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扬瑄双眼微眯，冷冷的看着沫竹，那夹杂着愤怒与仇恨的目光看得沫竹心里发毛：“勾结晴雨给我下药，在饭菜里下毒想要毒死晴雨，这些我且不必说了，可是，难道你以为刚刚晴雨的消失，只是一个意外？只是被寒琇的散灵打到？你以为我是瞎的吗？”

沫竹闻言，浑身一个寒颤，激得半饷也说不出话来，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太子居然全部看在了眼里……

她该怎么办？太子眼里的温柔早已被仇恨与淡漠代替，留下来，不过是自取屈辱，况且，就算是她肯留下来，他会允许么？

可是，就这样走么？她那么爱他，为了她，她甚至舍弃了组织，舍弃了水色茔，可是到头来换回的又是什么呢？

或许是她错了吧，一开始就错了，她不该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不该抱有一朝成凤的幻想，当初她们这一批暗影离开的时候，尊主就曾经严厉的告诫过她们，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要沉迷了当先，即使再怎么漂，毕竟也是黑暗的身子，漂不干净的。

她过的了扬瑄这一关，但是过的料尊主那一关吗？就算她想漂白自己，可是她能推翻整个暗影，推翻整个水色茔吗？

双手终于无力的松开，沫竹绝望的坐到了地上，她一脸的苦笑，不看扬瑄，但是话语，却是对扬瑄说道：“你让我走，我就走好了，谢谢太子的不杀之恩，不过，就算你放我走了，只怕我也到不了水色茔，尊主大人绝对不会留一个废物在这世界上的……”

扬瑄心中一动，多少有了一些恻隐之心，当初，他就是可怜美钰的身世，觉得戳穿了她，水寒凌不过还是会再换一个人过来罢了，而眼前的女子，下场一定会被弃用，于是，心善的他，便就这样留下了她，可是这样一留，就渐渐的留出了感情，同时也遗留了祸端。

想到美钰适才做过的那些事，扬瑄终究是狠下了心肠，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语气是不容人反抗的：“那就是你的造化了，当初之所以不揭穿你，就是怕你走上这条弃子的道路，可是没想到，我当初的善心，换来的确实你这样卑劣的回报，如今你做下这么多的错事，如果我还流着你，只怕连我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善良的有些蠢了。”

说罢，决然的一转身，自行先离开了花房，沫竹眼睁睁的看着扬瑄无情离去的身影，又抬头看了看自己无数次向往住进来的这个花园小筑，突然凄厉的大笑了起来，她的小声凄惨而绝望，以至于那些残存的萤蝶都惊的四处飞散。

扬瑄不要她，尊主也不会放过她，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是自己自作自受吧，如果当初不用那么多的心计，如果当初肯安欣的呆在太子身边，不做他想，或许，自己还会是那个没有忧患的小丫头。

可是，太子太优秀了，她不可能不爱上他，人的贪欲只是一部分，真正能够毁天灭地的，还是这该死的爱情。

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当初被委派到太子身边，太子平易近人，甚至是让人感动的关心与照顾，让她这个在暗影那个修罗地狱般的世界出来的人内心有了一丝光明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