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又再多说了几句,林亦彤挂了电.话,一手拿着手机覆在耳边,嗓音尽量压低,一手握着门把。
现在连打个电.话,她都不舍得去门外打。
身后,一切仪器都正常运作着,霍斯然在短暂的清醒之后听了医生的话,被迫继续沉沉睡去。
他本不肯的。
一直死死抱着她不肯松开,死都不肯,直到看见她十指上残破的伤口,还有抱着她时,她冰冷到过头的身体。
交流情绪的时间还有很多,他必须要让她也修生养息才行,所以哪怕再不愿,也慢慢地松开了手。
知趣地什么都不问,比如叶骁在哪里,伤势怎么样。
——自从清醒见到她的那刻起,霍斯然就知道,从此以后他跟她之间的事,再不会像他自以为是地想的那样,与任何人有任何关联。
“能清醒到底还是跟意志力有关的,说明求生欲很强……但这不意味着你就不需要休息,你最好再有五个小时以上的深度睡眠恢复精神,”说着主任就抬头看岑副书记他们,“我刚刚说的他的病情,你们都记住了吗?”
主任眼里闪过的异样的光芒,在于岑副书记等几个人眼神交流中,都了然了。
但是,要他现在,睡?
“你会在这儿?”霍斯然完好无损的右手,缠紧那冰凉柔软的小手,沙哑问道。
她哭得满脸泪痕,不敢抬起,只好半伏着身子在他身上,无声地点头。她不会再离开,一秒钟都不会。
“好。”他淡然答应。握紧她。就听话休息这五个小时。
中途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他躺在床上,两个人相贴的身体部位有限,可哪怕等清朝褪去,情绪不再那样激烈起伏,她还是半点都不舍得挪开。直到顾学文进来跟她说庄静妍回家煲汤了,她才艰难地慢慢起身,看一眼熟睡中的霍斯然,费劲地将自己的手慢慢抽出来,到病房门口打了个电.话。
接着回到床前。
那大掌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还是冷的,她握起来,想起自己刚将这只手挖出来时那撕心裂肺的痛和哭喊,不禁握得更紧,再也不松。
………………
夜里,岑副书记回去换衣服洗漱,休息片刻后推掉了一切委员会那边的会议,直接开车到医院。
霍斯然那时已经差不多是第二次清醒了,精神比第一次好了很多,正在跟心胸外科主任研究着怎样进食会对伤口没有影响,毕竟部分内出血很严重,再进食不当引起血管破裂就麻烦了。
林亦彤也是医生,但平日里运用自如的外科知识到这里却嗡的一声仿佛全都失效了,她无法判定,无法提供意见,甚至无法以专业的素养决定该如何做。
她那苍白到极致的小脸上,分明写着两个字,不敢。
太多的人命她可以撒开手去治疗拯救,唯有这么一个人,重要到让她连自己、以及自己丰富的临床经验都不敢信。
手机震动起来。
“我妈被挡在楼下icu病区外了,我去接她一下。”她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声。
缓缓撑起半个身子的霍斯然依旧握着她的手,此刻听完,终于肯稍稍用力捏一下之后,松开。
她面对众人时脸色会稍显尴尬,闪身出了病房。
“我的病情——怎么样?”见她真的走远,霍斯然深邃淡然的目光才缓缓停住,泛白的薄唇轻启,问。
岑副书记一怔,眼角眉梢明显掠过几分紧张:“你说什么?不就是普通枪伤,至于出血震荡什么的,那都可以慢慢调养。”
“到底怎样?”他冷眸收回,目光落在岑副书记身上。
半梦半醒之间他的确是听不甚清楚主任医师的话,但是至少耳膜有捕捉到那些内容,秦主任故意压低了声音,他还是知道有这么回事。
岑副书记闻言抿唇,背着的手攥紧成拳头,看来要瞒他,并不容易。
“这手,疼么?”岑副书记哑声问。
霍斯然脸色白了白,目光移向自己的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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