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蒙蒙的湿冷房间内,那小小的人儿凌乱着发,裹成一团。
莫怀远从门口走进来时,微蹙的冷眉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撞上她的目光时,脚步停下,几乎是一瞬间就散去了那些纠结与愁绪,淡淡凝住她,走了过去。
“……还困么?”他俯身下去,抚上她的小脸,低哑的嗓音里沉淀着温暖的抚慰,“要不要再多睡一会?蟹”
那小人儿澄澈的眸看着他,泛白的小脸透出的不安和畏惧提醒了他——清晨阁楼的隔音效果并没有那么好,刚刚的话,她都听到了枧。
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莫怀远凝视着她,默默地轻吸一口气,手掌从她的小脸下移,直到慢慢地轻柔掌控住她柔嫩的颈子,揽过她来,半垂下狭长冷峻的眸抵住她的额,与她厮磨……安然只以为他是在为眼前的事露出愁绪,却不知道——
莫怀远看到她的眼神,看她多年来第一次为他的事情如此焦灼不安的眼神,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些崩溃,再接着,有连绵不断的澎湃感慢慢涌上来,越来越强烈浓重,那种感觉,大概是叫感激。
等到云开月明,哪怕再短暂都不可惜。
“曲蔚蓝在外面……”嫣红的小嘴,哑哑地吐出了这样一句,语调黏软,“我哪里再睡的着……”
小手,放在膝上攥得紧紧的,那股焦灼感还没散。
莫怀远挺拔的身影顿了一会。
抿紧的绛红色薄唇淡淡开口,贴着她微凉的小脸,他低低道:“……那先起来。我们出去了。”
那小女人顿了顿,垂下泛白的小脸,蓬乱着头,去找自己的衣服,要起来。
房间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床旁边的温泉水静默着,隔着一个温泉池,两个沙发面向外摆放在敞开式的阳台上,莫怀远站在那里等她,将一颗颗的扣子扣起来,而丢掉了再也找不到的那颗,不再找了。
浅棕色的窗帘被风吹拂起来,凉凉的空气穿越过整个房间。
背对着他,安然迅速地穿好了衣服,一整套动作做得干净利落,习惯使然。
当初在军营里面,训练出来的。
跑去浴室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衣领的时候,那小女人才察觉到自己一身的英气快消褪殆尽了,跟同事一起买的小巧衬衫衬得她玲珑娇小,紧身裤下面的曲线尽显,碎发也柔柔地长长了一些扫着她的后颈肩膀,眼角眉梢都是漂亮的。
没时间多想,她走了出去。
长条的链包,挎在肩膀上更显小巧玲珑,收拾好了,那小女人轻轻贴着浴室门,眼睫轻轻垂下来又抬起,提醒他:“我好了,走吧!”
阳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却僵了僵,没有动。
长指之间捏着的透明水杯,都性感得一塌糊涂。
放下杯子,他背着光转了过来,盯着比昨晚娇媚水灵了不知多少倍的她,凝视了半晌。被温柔疼爱过的女人都会这样,眉眼瞬间变得开阔,若有若无的酡红泛在脸颊上,低眉垂眼之间都是风情。
莫怀远心里却存着那么一丝丝的不真实。
这冷风吹得人清醒,让他对昨晚的事感觉到几分不敢相信。
她跟他在一起了,是么?
没有让她等太久,莫怀远迅速收拾好了情绪,接受这样的事实,走过去时,挺拔的身影对上她,抚了一下她的发,有成熟魅惑的男性气息擦过她的鼻尖,他垂眸看她一眼,手垂下扣紧了她的小手,带着她走了出去。
……
邹衍在三楼的电梯等他们。
脸色,不是很好。
“别从楼下出去……”看到他们手拉着手从电梯里走出来,邹衍的太阳穴也突突跳了几下,很剧烈,努力忽视着不影响自己正常思路,“有蹲守的记者在外面。”
跟在后面的小女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轻轻探过身去看了楼下一眼,荒凉的巷子被秋阳照耀出了几分暖意,青葱的松柏旁,空无一物。
“看不到……”她小脸苍白,哑声说。
“是蹲守,不会给你看到。”邹衍淡淡解释,带着他们从三楼的另
tang外一个门走出去,“不会像你父亲出行的时候那样,有层层特种兵护着,记者敢多拍一下照就再走不回去。”
底下的事,阴暗很多。
“你不用再说。”从刚开始起就没有出过声的莫怀远,将怀里的小女人拉过来,护到另一边怀里,终于出了声。
邹衍明白,这是警告。
不让他在安然面前再多说什么,温室里的花朵不怎么喜欢听。
邹衍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
昨晚的事情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毕竟是自己直属上司的事,可就也因为跟他们走得太近,一点点的变化他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不对劲。
曲蔚蓝坐在后门的一辆丝毫不起眼的面包车里面,脸色苍白地握着手机等他们。
一看后面开了,几个人陆续走出来,她想慌忙上前叫他们赶紧过来,脸色却遭了剧变!!
莫怀远挺拔身影停了停,在邹衍上前开车的空当,将安然拉过来,长臂轻轻圈住她,棱角分明的俊脸魅惑逼人地靠近她耳畔,动作那样亲昵自然,低低说了一句,那小女人身子骤然发紧。
她嗓子一紧,涩涩的,想叫他一声“莫怀远”,贴紧他的身子想继续再说什么。
莫怀远长指施了力,在她柔软的后颈上,却仿佛一下点了她的哑穴一般,让她说不出话。
阳光下,他魅惑地偏过头,吻深深印在她发丝里。
叫她坐后排。
他在前面,跟邹衍还有事要说。
安然上来时,打开门,正对上了因为震惊而坐在那里脸色惨白的曲蔚蓝。
两个女人,面面相对,无声地,仿佛有惊雷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