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程怀宝激动的几乎蹦了起来。
无名一如既往的平淡道:“把他搞垮了,谁为我们打头阵去斗三教四门的人。陆天祺苦心经营数十载,三教五门中潜伏暗桩无数,若论起对付三教四门,我们的实力再强十倍,也不如他。”
程怀宝多么聪明的人,一点即通,忍不住击掌叫好道:“好你个臭木头,不声不响的竟变得这么厉害了!如此一来咱们倒是省事了,等着看戏就好。咦?慢来慢来,光是这么坐等也未免太被动了,天晓得那个陆天祺什么时候发动,他若十年后才准备好,难道咱们还等他十年不成?”
程怀宝这话确是点到了无名计划中唯一的漏洞,无名一怔之下点点头道:“小宝说的有理,咱们确是应该掌握主动才好。”
程怀宝眼中闪过一丝晶亮光芒,一脸邪笑道:“我有个主意,咱们研究研究。”
两人一番计议,最终无名点头道:“如此敲打陆天祺,给他创造出这么好的机会,确是不怕他不提前发动。只是不晓得谭园主愿不愿帮咱们,不过也没关系,不管怎么说我要去看姐姐,怎都要去律青园。”
程怀宝一脸得意道:“依我看谭园主肯定会答应咱们,江湖大乱,必会波及律青园,只有咱们这个方法,才能使得律青园逃过大劫。谭园主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不会错过。嘿!如此一来也算稍解老子的心头之恨,让那姓陆的老王八也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哼!”
说罢正事,程怀宝换上一副无赖面孔,一脸不正经的坏笑道:“木头,正经事说完了,咱们换过轻松点的话题如何?”
眼见程怀宝眸中仿若有形的龌龊猥琐神光,无名带些无奈道:“小宝又在动什么坏心思?”
程怀宝邪邪一笑道:“昨儿个上午有眼线在奉节发现了圣人谷那一龙一凤,既然三教四门的人要咱们死,咱们也别对他们客气了……”
这世上还有比无名更了解程怀宝的人吗?
程怀宝才撅了撅屁股,无名已然知道他接下来想干什么了,撇了撇嘴道:“你想要那只小凤?不怕东窗事发被韩笑月知道吗?”
令无名大感意外的是,自己随口而出的一句话,程怀宝脸上那副奸邪淫亵神情竟在瞬间崩溃瓦解,苦涩一笑,忽然仰身倒在地上。
他已许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令他魂牵梦系的美人,不是不想,是不敢。
现实是残酷的,江湖上的所谓亡命之徒比起他来简直不值一提。
一个见光即死的人,面对的是几乎不可能击败的敌人,虽然在人前总是表现的信心十足,其实对于明天,他总有莫名的恐惧,谁又晓得明天会不会被三教五门的人堵住围杀,被人砍下头颅炫耀示众。
一个没有明天的人,又如何能与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如果他是真心的爱着对方。
正因为程怀宝对韩笑月动了真心,所以他不敢想起,因为他怕伤心。
韩笑月是程怀宝的梦想,一个最完美璀璨的梦想,他不愿更不敢轻易触动这个梦想,万一梦醒了,摆在他面前的只剩下残酷的现实。
面对这等现实,即使最勇敢的人,也会在自己的梦想前选择逃避。
这种处境的他,有梦想的权利吗?除了逃避,又能做什么?
忽然,无名懂了,不用程怀宝解释,同病相怜的他就懂了。
笨嘴拙舌的无名不知怎样去劝慰,无言的一声叹息,歪身倒在程怀宝的身旁。
天上点点繁星,仿佛心爱姐姐眸中动人的光芒,望着望着,无名竟有些痴了。
山崖间一片静默,淡淡的山风拂过两兄弟的面庞,程怀宝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悠悠道:“木头,你想过明天吗?”声音中是从所未有感性。
“明天?”无名的心思缓缓从漫天的繁星中回过神来,停顿了片刻才明白过来,眉头轻蹙,淡然道:“想过。”
“说来听听。”
“明天上午回金福老店后好好吃上一顿,然后炼它一天一夜丹。”
程怀宝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岔了气,干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没好气地打了无名一拳,恼道:“死木头,你兄弟这么伤感你竟还忍心拿我寻开心?”
无名轻轻吁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有力的问出了一直存于心中的疑问:“小宝,命由天定还是由我定?”
程怀宝随手抓起一把尘土,慢慢洒在地上,当掌心空了时,才道:“我不知道,我一直不相信这世上有命运这见鬼的玩意,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故,我却觉得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摆弄着人世间所有的一切,包括你和我。
我们在襄阳府破解了魔门藏宝图阴谋之时,我觉得仿佛整个天地都踩在我的脚下,那样的春风得意,那样的风光无限。
可讽刺的是,两个月后,我们已成了丧家之犬,几乎每一个江湖人都是敌人,天下还有比我们兄弟更落魄更凄惨的人吗?
那时候我居然没有发疯?
或许如果我能真的疯了,才是幸福的,最起码不用再去想自己有没有明天。
现在的我,有什么资格去奢望美好的小月?”
这一刻的程怀宝,或许是他一生中最真诚的时刻。
无名无言的拍拍程怀宝的肩膀,不晓得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好兄弟,这一刻他真的希望能拥有程怀宝的口才,便不至于在需要的时候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命运……
到底是天定还是我定?
其实他的心中同样没有答案。
程怀宝的话,令无名生出深深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