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看戏的老怪已然从四个变成了五个,多出来的是一个须发皆白,比矮子纪中还要矮半头的老侏儒,方才远处示警的蝈蝈声便是他发出来的。
眼见前方战况已起,身穿灰色大氅的怪老人诘诘怪笑道:“酒鬼,若再不上去,你那两个小朋友可要悬了。双刀门这群小辈的实力可不是说笑的。”
酒怪一双通红的醉眼中射出两道亮得吓人的精芒,口中不紧不慢道:“咱们这些过了气的老东西受三教五门的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儿个老哥儿几个就拿这些小辈过过瘾,顺便教教三教五门一点敬老尊贤的道理。”
另外四双怪眼之中同时射出兴奋的神光,看来这些老怪物想找三教五门的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五道身影快似闪电,冲向两百丈开外的斗场。
此时无名与程怀宝已然陷入重围,被淹没在一片刀海之中,满眼尽是刀光,耳中充斥着刀气破空的凌厉锐啸。
身周一片刀山,眼睛已经不管用了,无名与程怀宝纯凭着神奇的气机感应与超人的身体直觉意念抵挡、闪避与反击。
在这等绝局之中,无名与程怀宝却没有丝毫畏惧气馁,两兄弟并未站死方位背靠背被动挨打,而是凭借他们那常人无法想象的完美默契,于刀山缝隙之间闪转腾挪,我挡你攻,你守我冲,仍然拼死向着只有咫尺之遥的树林冲去。
只要冲入树林,便还有一线逃生之机。
面对着同一瞬间几乎同时劈到的数不清的夺命刀光,武功招式简单直接的无名立时吃了大亏,眨眼间的工夫身上已然遍布血口。
幸好经过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所蕴灵气的数次伐毛洗髓,他的身体无比强悍,即使一流高手全力运刀一击,也只能在他远比大象还要坚韧许多的皮肉之上留下一道不算很深的刀痕,至于那些二流高手,顶多能划破他的肉皮。
但并非说无名的皮肉坚韧就能保证不败,若被一流高手砍中要害脆弱之处,或者只是失血过多,一样会死。
在漫天刀影之中,无名莫说还手了,挡都挡不过来,从未试过这么窝囊的他心中气怒交加,脑中发狂的想要让自己身体的动作更快。
就在这时,一种奇妙的变化不知不觉间在无名的身上发生了。
无名猛然间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知怎么回事,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的身法动作竟然好像真的便快了一般。
不!不是变快!
出拳踢腿的速度并没有变,真正的变化是原本使出的招式便再难回转变化,而这时却能随着脑中的意念生出各种变化,脑中才一动念,身法招式已然随之变化。
因为没有真气变化,因此无名的招数向来是直来直去,虽然在汉中府外的山上百日苦修,他悟到了变招的诀窍,仍远没有一般练气之人那么自如变化,这一直是无名武功之中最弱的一项,也是他因为无法运用真气而生的最大瓶颈。
有生以来首次体会到念动势发的奇妙感觉的无名兴奋异常,无暇去想这变化是因何而来,全心体会那随心所欲的美妙动人感觉。
他的两只铁手仿佛变成了千百对手,不但护住了自己各处要害,且还能趁隙施展出凌厉反击,再不复方才那等只能挨刀的窘境,身上刀创的增加速度立时缓了下来。
程怀宝的血魂宝刀上下翻飞,每一动作间必溅起数道血柱,其中有敌人的,更多的却是他自己的。
他不似无名那般皮糙肉厚只要护住要害便行,在某些避无可避的情形下,只能竭尽所能的减轻敌人利刀砍劈到身上造成的伤害,且还要保证自己宝刀之上每扬起一片鲜血,必能与敌人致命创伤,其景况同样凶险辛苦无比。
程怀宝不晓得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敌人太多实力太强,每挥出一刀,都要使出十二分的力量,陷入重围才不过片刻工夫,他竟已有心神俱疲的感觉。
对方领头的那个须发花白的高手,与他的压力最重,无论功力招式都与他毫不稍差,前后硬拼了三刀,竟然无法将对方逼退半步,若非这个高手顾忌血魂宝刀的锋锐,程怀宝恐怕前冲一步都是梦想。
这一刻,时间都仿佛变缓了,每眨一下眼皮的瞬间,对于身陷重围的两兄弟而言都有如经年一般漫长,每向前冲出一步,身上都要付出数道伤痕的代价。
无名的灵耳在纷乱的战场之中仍清晰的听到程怀宝的痛哼之声,眼角余光扫到程怀宝肩头被削下三两重一块头,白森森的肩骨皆已露了出来。
自己受伤倒还没有什么,兄弟受此重创登时令无名怒到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