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作为这个洪荒时代陆地的顶级掠食者之一,这头体型庞大的爬行动物自然有着一份不容轻辱的霸者威严,匍匐在脚下的渺小食物竟然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如此荒诞的行为令这头巨兽产生了极大的不满。只听它咆哮了一声,跟着那浴缸大小的血盆大口便直奔吴晗一口咬来。
掂量着手里的短矛,吴晗这时候是笑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眼前这头身高直立起来,赶上四层楼房的大爬虫,想用这种小玩意对付它,未免自不量力。时逢大难临头之际,吴晗也实在顾不得许多讲究,短矛照准了巨兽的头部掷出,他也没心思观察命中与否,稍后便直接调头飞速钻入不远处的树丛当中,快速的几个起落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嗷……嗷!嗷!”
巨兽发出的洪亮吼声,好似山呼海啸般可怖,不过这一次它吼叫并非是来自愤怒,而是因痛苦而生的呻吟。
不得不说,吴晗那一把子力气的确是超出正常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纵使是这头巨兽的体表覆盖着坚硬如钢板的厚重鳞甲,在鳞片下的皮肤亦是堪比防弹衣般坚韧,刀劈斧剁都难以伤损的鳞甲竟也没能抵挡住吴晗投掷短矛的一击。刚才吴晗随手投掷出的短矛,无巧不巧地齐根没入到巨兽鼻子位置,剧痛在瞬间传遍了它那庞大的身躯。
这头受创的巨兽试图抬起它那短小得不成比例的前肢,努力地摩擦口鼻部,希望藉此减轻一点痛楚。一时间,空旷的山野间只听得它那如洪钟般的哀叫声连连响起。
“救命啊!啊……”
事件的始作俑者吴晗跑得实在太快了,当这头大爬虫乍一从鼻子的剧痛中恢复清醒,早已无处寻觅刚刚那个可恶袭击者的踪影。于是,它只得将满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跑得不够快的司徒雅身上。迈开大步的巨兽嘴里喘着粗气,好像是鼓风机的声音,毫不费劲地追上亡命狂奔的司徒雅,它探出一只后爪按住了司徒雅的下半身使他动弹不得,随即张开了嘴巴,牙齿叼住司徒雅的头胸部,而后轻轻向旁边一甩。
伴着一阵令人胆寒的撕裂声和凄厉惨叫,司徒雅被拦腰撕成了两截。纵然鲜血和内脏洒满了地面,可怜的司徒雅没能立即断气,直至最后消失在巨兽深邃的喉咙里,他那惨绝人寰的凄厉惨叫才终于停息下来。
“这家伙死得早了,唉!”
隐身在浓密草甸之下,吴晗心平气和地目睹了司徒雅惨死在巨兽口中的整个过程,却连一份兔死狐悲的哀伤都欠奉。反正司徒雅这家伙今天就算不是死在大蜥蜴的尖牙利爪之下,吴晗审问之后也绝不会再留他活命。如今处在针锋相对的态势下,当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惋惜之情了。唯一让吴晗不满意的是,这家伙死前透露出来的有价值讯息太少,真是让他空忙了一场,抓舌头的这个计划只好从头来过
“……为前线运输给养的卡车遭到了袭击,现场残留有地雷爆炸的痕迹,并且发现了大型爬行类生物的脚印。现场没有发现幸存者,所有的尸体都不见了,地面上留有血迹和搏斗痕迹,很难判断他们是先被人袭击,尸体被食腐动物吃掉,还是由于汽车压中地雷的爆炸引来了怪兽的捕食。”
在洪流公司的大会议室里,今日一反往常的喧嚣,似乎显得空空荡荡。孟神机默然地坐在主位,侧耳听着下属的这份调查报告,在他的手指缝间夹着一枝雪茄。那袅袅飘散的烟雾,恰如孟神机的心情般变幻不定。
深深吸了一口,孟神机将燃烧殆尽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明天加派一辆卡车输送给养,再增加一倍的押运人员和火力,记得带上火箭筒,这种事我不想再听到有下一次。”
闻声,自觉失职的情报部门负责人萧霆,如蒙大赦般擦了擦额头上的一层冷汗,继续战战兢兢地说道:
“是,总长,我马上去安排。”
随着关门声蓦然响起,偌大一间会议室里又只剩下了孟神机一个人。正如那句老话所说,高处不胜寒哪!孟神机的个人能力虽然出类拔萃,但要驾驭着一群如狼似虎的雇佣兵手下仍觉吃力。现下的洪流公司凭着固有的组织惯性在维持着运转,不足为外人道的潜流正在暗中涌动,新一轮的危机随时可能爆发出来。孟神机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外来威胁,尚需提防祸起萧墙之内。
在大洪水过后这段时期里,通过在北线战场与王超护矿队的武装冲突,孟神机不断将公司内部的异己势力送上战场消耗,藉此巩固自身地位。可是即便如此处心积虑,孟神机在洪流公司内部仍未能达到一言九鼎的地步,掣肘依然处处存在。
尾大不掉,向来是一切规模庞大组织的通病和顽疾,洪流公司也不例外。例如以司徒雅、司徒博两兄弟为代表的一批人,算是属于公司内的洪门嫡系人马。这一部分人倾向于认为在这个核战后时代,洪流公司的存在业已失去了意义,他们提出恢复洪门规矩,将公司的治理结构转换成传统的堂口制度。毫无疑问,这种机构改革等同于剥夺孟神机的最高指挥权,所以司徒雅被边缘化,以及司徒博靠边站的决定背后,其中的动因绝非如大家在公开场合宣称的那般简单且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