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村,赵化一直向东南方向走。走了大概半天的时间,直到十羊村变成一个白点后,他才停下来,整理所带的东西。
一个麻袋,一件从猎户那里换来的野猪皮坎肩,一把半新的猎刀,一些干粮和几竹筒水,这些都装在那只麻袋里。
贴身藏着的是那片张石匠送给他的断掉的刀尖,还有十颗金豆。
那晚赵化在义庄里共得到两枚金锭,全部熔化后,得了五十颗金豆。他给闲秀才的五颗,给张石匠的三颗,还有买皮衣、猎刀和绳钩用了的两颗,算起来在出发前就花去了十颗。他又给家里买地花了十颗,留下二十颗藏在家里。最后,他带着仅剩的十颗金豆和这些必需品踏上了他的求仙路。
“娘,闲秀才一定去了家里,把儿的信读给您念了吧?”赵化含着泪想到。他转过身,朝着十羊村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拜天、拜地、拜恩亲。他在信的最后,写了一句:“娘,儿做了您最爱吃的咸鸡蛋放在厨房。从今天起,儿就不能陪您在您身边了。恕儿不孝!”
其实,赵化放在厨房的淹灌里的不是鸡蛋,而是那二十颗金豆。
“娘,等着我回来!”赵化擦干眼中的泪。当那两眼的泪断落,赵化所有的牵绊也断落了。
赵化身上穿着从猎户那里换来的野猪皮坎肩,提着猎刀。他下意识地摸摸胸口,石匠送的那截断刀尖就收在那里。他觉得,身上最贵重的就是那片在月光下闪烁奇异光芒的刀尖了。
他的手划过胸口,想往下放的时候,无意中摸到了果老头儿送给他的护身符。那片护身符是淡黄色的,因为戴的久了,上面满是脏污。摸起来鼓鼓的,硬硬的,里面似乎装着东西。赵化摇摇头,把护身符重新贴身戴好。
他看看天,日头西斜,马上就要黑了。在他眼前是一片黑漆漆的树林,赵化可不打算就这么走进去。
他乘着夕阳西下,在落日的余晖中捡了一小堆柴火,赶在天黑前生起火来。在晚上,火是必须要有的,可以取暖,也可以在关键时侯保命:比如遭遇野兽袭击。
夜幕下,赵化独自在森林前的平地上生起火,万籁俱静。他正借着火光打量闲秀才给他的地图。
十羊村是一个三面环山的谷地中的小村,属于楚国境内横贯中部的苍云山脉。在这条拥有山峰、谷地、溪流的山脉中,有数不清的大小村落分布。
苍云山脉东南部,有一条斜走的狭长而高险的山脉——紫玉山脉。赵化想要到达岚梦城,就必须翻越紫玉山脉,到达泗水平原。而岚梦城,就在泗水的旁边。
他深吸一口气,朝面前黑黢黢的山林看了一眼。要穿过紫玉山脉,何其艰难。那里是没有人烟的险地,数不清的野兽躲在山里。就是会武艺的武夫也不敢独自穿越紫玉山脉。
虽然是这样,赵化可没有一点放弃的意思,而是在思考对策。他不会轻易决定一件事,而更加不会的是——轻易放弃一件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做出半途而废,回脚就抱憾的事。
等第二天太阳升起时,赵化钻进了眼前的树林。这片林子是村子里的猎户常来的地方,野兽并不是很多。
赵化沉思了很久,没有穿过树林,而是决定现在林子里生活一段时间。第一,锻炼适应在野林子里生存的能力,一旦进入紫玉山脉,将要遇到的危险就不是这片小林子那么简单了。第二,他需要锻炼体力和具备一定的攻击和自保的手段。要是这两件事不解决,赵化宁可就此返回家去。
没有一定把握就去做,那是莽夫的做法;没出事是运气,出事才是应该的。
赵化,是标准的多疑加狐疑,外带怕死和不自信。
于是,他开始了独自在林子里的生活。早晨,他会早早起来,砍树枝削尖矛;上午,带着尖矛去林子里捕猎野物,一部分吃,一部分用来增加食物储存。下午,则用猎刀练习简单的劈砍和搏杀技巧。
就这样,赵化在林子里一住就是十几天。期间,只见到过几个猎人。在暗中多次确定对方不是凶恶之辈后,他才现身。他倒是跟猎人谈得很欢。还拿自己打到的三只野兔跟一个猎人换来了一本《大刀二十二式》的残本,发黄的书上就只剩下五式了。
但是,能有这五式,对于赵化来说也是极好的,毕竟对于保命来说,又多了一点保障。他自己更是喜笑颜开。
那五式刀诀讲了练力、练速,还有三式刀法,劈、砍、刺。这样的东西,在城镇的地摊上几乎随处都是,人们都当垃圾看。
等他测试过自己对这五式刀法,已经基本掌握了以后,就动身朝林子对面的金桦村去。金桦村是这周围村子里最大、最有势力的。
赵化穿过林子,到达金桦村是在两天后。这两天里,他除了赶路,就是练刀。第一天他突发奇想,一边走路一边练刀。结果吓坏了一众远走探亲的村民,他也就不敢再这么练了。
为人,一定要中庸。树大招风,楼高必威,这些话,闲秀才说过一遍,赵化就记住了,是刻在心里面的。
越过村口的两颗巨大的金桦树,走进村子。今天,他来得巧,正好赶上村子的集会。大群的金桦村村民还有来自其他村子的人,和到处游窜的郎中都背着东西赶来交换。用的、吃的、玩儿的都不能少,而且还有不少看相的和瞧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