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头痛欲裂。
少年疲惫地睁开双眼,满面虚弱,似乎连缚鸡之力也无。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他只隐隐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那个神秘的红衣人和那嗜血的仙剑,不住萦绕在之前的梦境中,让他一次一次惊魂。
“我怎么还活着,不早该死在他手上了吗?”朦朦胧胧看着周身的事物,他心里生出这样的想法。突然,他发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心里不由一阵激动,“师尊!”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面前这人正是守拙真人。
只见他面色无比温和,目光中透出几分平日难以见着的欣慰,“云锋,你醒了。”他柔声说道。
这一句话分明十分简洁,然而听在杨云锋耳中,却令他百味夹杂。
再在生死间走一回,他突然发现,守拙真人在自己心目中,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重要。本以为天人相隔,再也不能侍奉对方,却在此刻死里逃生,重逢相见,怎能不动容。一时,泪流满面。“师尊……”他凝视守拙真人,颤颤巍巍地说道,“是您救了我吗?”
守拙真人微微摇头,说道:“是……狐尊救了你。为师也是接到她的通知才赶来的。”话落他眼角余光不由自主落在远处一个背对二人的白衣女子。
杨云锋侧首,才注意到这个淡雅的女子。在他眼中,此守拙真人口中的“狐尊”身形竟是如此消瘦,仿若枯木上最后一片叶子,似乎一阵轻微的风就能将其吹倒。然而既然守拙真人说过自己是她救的,那她的道行定然在那红衣人之上,绝对不低,甚至恐怖至极。“是你救了我?”望着这个女子,杨云锋轻轻说道,对她却没有刚才对守拙真人的那份感情。
听到杨云锋的话,那个女子终于缓缓回首,露出姣好的容颜。望着她的面容,杨云锋竟吃吃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样的面容啊,沉鱼落雁,欺霜胜雪,便是天宫中的仙女,也远不及她的一分。
她这样伫立,面上没有半分表情,却足以令天地黯然,万物失色。她便如那天山上最孤傲的雪莲,片尘不染,高洁冷艳。只是,这样的女子,最令人惊讶的不是那足以倾国倾城的美貌,而是那份到了极致的冰冷孤傲,彷如南海玄冰,万年不化,望一眼便能让人的心,冻成冰块。这样清冷的气质,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天然纯粹,天地间,无人能比。她本是美丽不可方物,但这份冰冷,却让人不敢接近,便是世间最好色的登徒浪子,只怕也不敢对她起半分绮思。
然而真正让杨云锋惊愕的是,这白衣女子双眸中那几乎令人揣摩不透的深邃,而他,至此惊鸿一瞥,却正好在对方眼里这如古井般的深邃中,看到这女子心里哀怨,淡淡,却刻骨铭心的哀怨。
这样的女子,身上定然发生过无数的故事!
“是我救的你。”女子终于启齿,话语更是冷到骨髓。
杨云锋凝视女子,依然说不出话来。
“云锋,这是狐尊,既是天极宗的前辈,又救了你,你还不谢她!”看着杨云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守拙真人轻咳一声,提醒杨云锋道谢。
谁知女子却冷漠地拒绝道:“我是你们的阶下囚,哪算什么前辈?这些繁文缛节就不必,你也不用称我‘狐尊’,叫我明汐即可。”语气里却没有生气的意思。
听见明汐的话,杨云锋脑中嗡嗡作响,不敢相信眼前这女子竟是天极宗古籍里记载的明汐。
“天狐明汐,学于缙鼓神将,道法通天,为仙人所擒,困于宗内……”这句话不住萦绕在他心头,让他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
若说刚才明汐给他留下的映象是无边的冰冷和动人的美貌,那现在的映象就是强大,无法想像的强大。在明汐面前,他就是蝼蚁,卑微而渺小。
出于对强大者的畏惧,杨云锋身体颤抖不止,脑中一团乱麻。他强行镇定心神,不住警告自己,待会儿说话一定要慎之又慎,千万别把这传说中道行通天彻地的天狐惹怒了。
她怒了的后果,绝非自己和守拙真人可以承担的。
然而守拙真人却不卑不亢地对明汐说道:“狐尊勿恼。你驻守这禁地接近千年,于情于理都是我天极宗的前辈,称你一声‘狐尊’不为过。只是祖师和当代掌门皆有令,不得放你出禁地,如此守拙我亦是无奈。然而天极宗上下绝无一人将你当阶下囚。”
听见守拙真人的话,明汐面上依然没有半分表情,只淡淡说道:“也罢,我本也不打算出去,否则以我的道行,要破掉这小小的禁地还不容易?”
“多谢狐尊体谅。”守拙真人微微点头,竟认同明汐的话语。“云锋,你怎么还愣在那里,还不向狐尊道谢?”他目光移到杨云锋身上,再度说道。
杨云锋望着明汐,心里的恐惧挥之不去,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谢……谢狐尊前辈救命之恩。”
看着杨云锋的模样,明汐面上的寒意反倒消了一点,问道:“你很怕我?”
杨云锋心里一惊,急忙摇头:“不……我不……”可他说出这话时,却想到明汐活了千年,不可能看不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心里大叫不好,急忙又说道:“是……是……啊不!”可他怎能直接说出自己害怕明汐呢?
一时六神无主,手忙脚乱。
一旁的守拙真人不由摇头,面上几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