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神见势已危急,见真神吼发至将要突破三层地阕的地步,又随吼声将身体环起,如一道白环般急转。那吼声竟在雪神的急转中化作有形的波纹,如亿万电光炼就的圈环,向身周击去,将那戊土重压稍稍缓解,如六面俱有千万斤的巨石悬着,只是暂时被抵住。若一旦支持不住,这六面重力合围,定将三人压为画饼。
三人本已是难以支持,不料这五行反制之阵竟为循环相生,非将被困其中的人灭去不可。那戊土尚未撤去,乙木又再度袭来。无数绿影穿破那无形土层而来,恰如瞬间在这土中栽下万千树木,条条根茎只将三人该当吸去的水分,尽向三人身上缠来。雪神为抵住这些根茎一般的绿光,只得停下那镇神吼,顿觉身上生出无边重力,六面戊土瞬间合围,将三人周身困住。那乙木绿光条条缠上身,有无数倒刺刺入三人体中,竟是分毫也动不得了。
若离深悔方才不应与涤生作对,如今只害得三人同被这倒反五行禁住。只见戊土乙木重围之外,又亮起一团淡金色,正在四处游动。若离知那必是第二重化生的庚金阵势,一旦流入体中,便是三人肌消魄散之时。
若离看向涤生,见他也是面上甚为痛苦地承受着,想只因一时怄气,不合将师弟葬送。自己死有何惜,只是悔不该将师弟牵连,来生若再能相处于一起,他再有惹我不快之事,我也决不再轻易气恼他就是了。想至此,不由心中略宽,她纯真心中,竟是只道两人会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那团金光在外层游动许久,猛然往里一冲。只听得一声鼓面击穿般的声响,那穿入戊土之中的乙木绿光便倏然退出,向那金光飞去。六面戊土重压却也随之散开。空中一片五色乱闪,五宫灵光全都绕着那一道金色影子。
数声悲啸之后,那金色影子在五色灵光围裹下直向西面飞去。
空中只闻传音而来一个人声道:"尔等不能破我这五行反制,倒叫一个畜类为尔等解围,还有何面目生于世间。"
此时身上压力全消,似从未经受过任何术阵伤害一般。若离讶然道:"这人是谁?"
涤生望向方才那金色影子飞去的方向,恨声道:"此人正是陆离神君。若非金灵以命相拼,引去全部五宫术力,我三人现在恐已成飞灰。"
那陆离神君笑道:"你也不用担心,我暂时还不会将这畜生生魂灭去。你既见过我那几个孽徒,又毁我刻魂钟,破我心灯拘制,应当记得昔时在修篁岛上我对孽徒嫣婉竹所言,来西星海找我。我便将这金猿放走。否则,休怪我无情。"
若离走近向涤生道:"师弟,这陆离神君那时对我妈妈何等宽容,又为何要盯着你呢。"她毕竟未亲见地下那三个半人半妖的惨状,只是不明修道之人伤生害德若此,天理怎还能容。
涤生却未理睬若离,只是向空中咬牙道:"我本就要去找你。三月之中,我必至西星海。"
陆离神君朗笑道:"好,痛快。这金猿母子团聚,你也该为之称幸方可。如此,我便静候尊驾了。"
那笑声带着回音缓缓飘去,若离向涤生道:"原来那少年远山也落入了陆离神君之手了吗?是了,远山本就是妖女之子,除了交到他手里,还会去哪里。"
涤生铁青着脸仍未理若离。若离心知涤生必是责怪她引出这一番事态,而使金灵落入神君之手。心中气一冲,便又要发作。但又想起方才被困禁在阵中,暗对自己发下的誓言,不由生生将恼怒压下。此事错在自身,纵然师弟有再多气恼,自己担着就是。
此时天色已亮,涤生往外走去,若离默然跟在身后,虽不免有些委屈,心中却又在坚定之中生出一阵异样的欣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