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问心几天前,就按照普通平民入城的正规程序来到了洪京城。他们可是规规矩矩地在城门外排了半天的队,没有什么特权,就是拿出魏水子爵家族的令箭在这里也派不上用场。驻守城门的从八品城门巡检说了,别说子爵了,就是国公,他也照拦不误,职责所在,岂能渎职。无他,外藩爵爷的话,在洪京城,远不如一个京城大族的小管事的话有用。
好不容易进入城门,他们就被几十里长的甬道惊呆了。由于两边瓮城城墙太高,把阳光都遮住了,甬道内光线极暗,如深夜一般,虽然通道内人声鼎沸,但仿佛感觉不在阳世,犹如众多孤魂野鬼行走在黄泉道上,几十里的路程,压抑地紧。走到甬道和外城的交界处,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阳光,大家都有恍如隔世之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来到外城,人潮汹涌的街道,栉比如鳞的店铺,晃花了众人的眼睛。无论是临安城,还是南离城,他们都没有见到如此拥挤繁忙的街道,如果魏鸿在此,一定会说,此情此景跟春运时的火车站附近有的一拼。
南宫问心用了一天的时间,把外城各处略微观察了一遍,发现此处鱼龙混杂,一副市井之像,绝非家主满意的安家置业的地方。很大一部分的景色优美,风水极佳的地段都被王公贵族的别院所占据,因为洪京城外阵法密布,朝廷不允许城外一百里范围内有非军事用途的建筑存在,于是外城一些风景秀丽的地点都被他们圈占,留下城门出入的边缘之处作为外地商人和来京谋生之人的落脚之地。几千年来,洪京的权势大族换了一茬又一茬,贵族别院所占的地方,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进一步压缩小民和坊市商人的生存空间,所以许多有钱的商人宁可到其他的五个卫城买地建房,也不愿意,哪天因为房子和财产的事情,被哪个大族子弟看上,天将横祸。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总有一些大胆的不信邪的人加入到外城商人的行列之中。宰肥羊的循环又开始了。
真正在洪京立足的市民都居住在三重内城,内城有禁卫军坐镇,大族的纨绔子弟以及为虎作伥的恶仆就不像在外城处事那么嚣张。除了这些普通市民外,内城也是洪京绝大部分五品以下官吏的官居所在。洪京物价过高,品级低而又没有家族支持的官员,如果没有其他进项的话,以他几十年的俸禄,也不可能在京城买下一个百平米的小房。朝廷体恤下臣,在内城建了数以万计的官居,按照官员品级,进行分配。官员出京就任,或者过世,或者论罪下狱之时,朝廷就会收回房屋。外城的许多民户祖上就是此列官员,如今不复祖先之名,沦为下九流之人。
经过一天的观察,南宫问心终于明白,闹市的环境不适合作为居所,好的地段又被本地大族占据。魏鸿不过是来京赶考的一介士子,就算有魏氏少主的头衔,也没有半点用处。南离行省本就偏僻,水仙镇这个名字在洪京肯怕没有几个人知道,谁会在乎你这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子爵继承人啊。那些洪京大户连门房都没让南宫问心进,购买府邸的事情更无从谈起。内城,那里应该有一些急需用钱的人家吧,只要有足够的黄金,相信自然有人会出卖祖业的,于是才有了这新的魏府。
魏家大队人马入住洪京的新魏府之后,南宫问心没有闲下来,白虎一营的许多营务还在等他呢。幸好魏鸿的玉珠空间里不缺生活用品和粮食,中品木禾储量达到560万石(1石千斤),白虎一营的人一辈子也吃不完,要不然,南宫问心还要操心柴米油盐的事情,保准会让他发疯的。在家的时候,这些事情,都被他以能者多劳的借口推给老管家魏福了,魏福才是护卫三营的统领,他只是副的。如今,他成了白虎一营的统领,再也没有借口推辞这些营务了。哎,可怜这个武痴吧,买房子的事情都是赶鸭子上架,如今更是陷入火坑了。
作为魏鸿唯一的妹妹,魏府的大小姐,魏菁是第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见到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人种,如此错落而又别有风味的城市。洪京给魏菁的第一印象,还不如南离城好。外城拥挤的人群太多了,有很多地方禁止常人参观,美好的景致都成了有主的,在高处才能见到它的一角风光。
内城好了许多,才有了一朝皇都的气派。人们也和善许多,没有外城的人那么市侩,也没有大族奴仆那样的气焰嚣张,狗眼看人低。他们家中男丁世代都为朝廷做事,不是禁卫军,就是衙门官吏。在内城定居的外地商人很少,城内的营生如果没有几代经营,家中没有官面上支撑、作保,是无法立足了。可以说,内城居民才是朝廷中枢的死忠分子,没有官员或者士子的背景,官府是不会让进城的人定居的。同一阶层的人生活在一起几百上千年,相互之间都有或近或远的亲戚关系。宫城外层的大族子弟在此也收敛了许多,内城家眷的父亲或儿子官位或许不高,但关系盘根错节,一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陷入死地也是不可能的事。
宫城分为内外两重,外层是世家大族和高官显爵人士的府邸,王朝的六部九卿诸多衙门也在此办公。内层是皇宫所在,内阁和几个朝廷的秘密机关也占据了几座宫殿。宫城守卫严密,连灵珠子也没法看透,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