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洪京蛮子怎地如此不识礼数,快些放开!本人是尊贵无比,伟大至极的蛮荒之王,苍穹之下唯一的天命者,神魔也无法匹敌的大能,无上主宰在人世间的投影,至高无上的血蛮部大汗……的使者!”扑通一声,那正在咋咋呼呼的山中蛮族之人脚下一个踉跄,两边抓住他手臂的亲卫军士卒却在这时候放开了手,他越发站不稳了,臭臭地黑脸直接与汉白玉铺就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个血色头发、紫色眼珠的蛮人武者叫得越厉害,在一旁“护送”他的先天武圣越是凶恶。何况使团经过武霖郡的时候,此人就被王老将军禁制了体内妖魂,如今跟一个练体境凡人没什么差别,顶多是皮厚一点而已,正好狠狠教训一下,用以补偿他们祖先五百年在南荒大地之上造下的无数冤孽。
虽说这人身上还挂着一个蛮族使节的名号,但一路上被护送的兵卒推推搡搡,甚至故意下绊子,乃是常有的事。众人心里都十分明了,只要保证他活着见到大都督就行,其他的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倒是跟着他一道来的那位据说是西边五省派来的密使傅远,一直没受到什么亲卫军将士们的“特意关照”。只看他身着月白长衫,头戴红玉宝冠,腰上锦带挂着纸扇、香囊、玉佩,一副王朝儒生的打扮,就知道他身体里面流的不是蛮族的血脉。面容俊朗,风度翩翩,单从外表来看,的确是世上难得的美男子。许是由于真人族后裔的身份,所以他得到都督府卫士的优待,没有遭遇与那个蛮族武士一般的下场。
从雨霖城西南门走向城中心的文昌侯府这一路上,不断地有些大胆的南荒女子向他投来青睐的目光,甚至有些个性情豪放的未出阁姑娘们,还将绣着自己闺名的信物,掷到了那位美男子傅远的怀里。可想而知,这一副世间罕有的英俊脸面,给他的一生,带来了多少意料之外的好处。
而另外的一个使节,则有着截然不同的非一般待遇。“噗噗噗”,熊罴艰难地从玉石地面上爬了起来,使劲地怕打着衣服上莫须有的灰尘。此时,上好的江南黑绸制成的武士劲装已经裂开了好几道口子,他嘴皮也磕破了,喉咙眼里更是痒痒地极为难受。最为可悲地是,从进入东霖行省境内开始,就一直没有吃过妖兽血食,一天的伙食就是几斤米饭,这对一个三阶妖魂武士而言简直是一种炼狱般折磨。如今肚子里空空荡荡的,虽然腹中反胃,可是想吐却吐不出来。
“你们这些无知的洪京蛮子,竟然敢冒犯至高无上的血蛮部大汗派来的使者,就不怕大汗麾下的蛮荒部族大军再次血洗南荒,将你们赶尽杀绝吗?”早就受够了这种非人的待遇,熊罴忍无可忍,愤怒出声喝道。
都督府亲卫军里面,有近三分之一的士卒是南荒本地人,他们祖上与山中蛮族可谓是仇深似海。若不是蛮荒山脉中的部落连年下山侵扰平原人类,南荒九省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荒凉凋敝的地步。这个蛮人使节抬出血蛮部大汗的名讳,不仅没有吓唬到身边的亲卫军武圣,就连街道两边本来只是看戏的雨霖城居民都被这句狂妄至极的话给激怒了,人们随手拿起附近的铁片,木棍,刀剑等物事,眼看就要朝他铺天盖地地扔来。
“大家冷静点,此人是大都督今日要召见的蛮使,万万不可伤着了。”护送使团的亲卫军众武圣可不愿受这池鱼之殃,何况军令如山,大都督今日要召见此人,不能有半刻耽搁,只得出面帮他挡灾。一路上,他们也知道这个蛮人的本性,虽然有些自高自大,但心眼还不坏。此时他的身份乃是正式前来谈判的蛮族使节,若是死在雨霖城,不但有违大都督的军令,还会让蛮人小瞧南荒的气量,到时就不好收场了。
与此同时,一起来到雨霖城的五省密使傅远站了出来,向周围的城中百姓解释说:“列位父老,此人旧病复发,正犯癔症,尽说胡话,大家别和他一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