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欧阳修忽然面色大寒,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晃起来,连声否认道:“不不不,下官从来没这么想过!三十多年前,下官在上清外院教书育人,当时,你为东家,我为西席,你是主,我是仆,说到你修炼儒门功法的事,那纯粹是我们俩之间的现实交易,根本做不得数。今天,若是你的弟弟妹妹在这里叫我一声老师,下官安然受得起,至于大都督你嘛,还是免了吧,下官可没有这种福缘和造化,来做你的师父!”
“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如此紧张呢?”魏鸿忽然开怀大笑了几声,继而停下来,有些意外地问道,“天下各个流派的修士中,儒修进阶最是困难,你来南荒才短短九年,就真的捡到了一个入室弟子,没这么好运吧?”
“运气来了,谁都挡不了!”欧阳修一脸正经,可眉宇间表露出来的一缕喜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他心中的兴奋之情,“说起来,我的这位学生,和今日下官所去的府第主人,雨霖郡郡学祭酒李延年,可是大有关系。他也姓李,名叫延庆,是李延年的堂弟,排行十九,凡是认识他的人,都称他为十九郎。十九郎,少年恩义,……”
“老夫子,就算那李延庆是你门下的开山大弟子,但也用不着在我面前这样夸赞他吧。朝廷有朝廷的法度,都督府有都督府的规矩,你再怎么推销,可一切也得按规矩来办。即便此人真有大儒之才,可毕竟年纪还轻,也没有参加过洪京贡举,至今不是一名进士,若是越级提拔,恐怕都督府众文官不会心服,还是将他下放到地方府县,多磨砺几年,再说吧!嗯,那个洪毅,怎么样了?”
“洪毅?”欧阳修顿时一惊,好像突然想起了重要事情似的。
洪毅,就是十几天前,在小寒山遇到的那个这年轻人。此子,以本来面相来说,有颠沛流离,少年夭折之象,不过,受了大地女神玄冥娘娘的神眷,命格大变,而今却化为了大洪王朝的一条潜龙。
自从高太师和先皇,因为一时气运衰退,在洪京城外遇刺身亡之后,欧阳修心绪寥寥,志趣大变,竟然荒废了正经的儒道修行,开始学习旁门左道之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找到一种“逆天改命”的神通妙法。十年蹉跎,几乎一无所得,若非那日见到了洪毅,此一“改运易命”的实证,他恐怕就要放弃“逆天改命”这条路了。
不过,洪毅也是刚刚开启逆天易命之路,若是想潜龙飞天,一跃成为大洪王朝的真龙天子,恐怕并非易事!但是,今日看来,此事却大有可为啊!
今天夜里,李延年府上的谢师宴上,大多数中举士子,显化出来的文华灵光,几乎都是“三尺上,四尺下”的样子,兼之摇摆不定,难以持久,简直就是不堪造就的朽物。
但是,场中那位名叫洪毅的年轻人,不仅面相大改,晦气尽去,而且,他身上的文华灵光,竟然突飞猛涨,晋至五尺高下,实在令欧阳修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议。如果,再加上一直不让人省心的师妹和诚意伯府背后庞大的隐藏势力,以及洪毅那位新近证得地仙业位的舅舅,整件事情的发展,恐怕就要脱离预料轨迹之外了。
“大都督,你可知道,去年夏天,雨霖城外发生雷击异象,没过多久,您府上的王承嗣和夏岚两位地仙前辈,立刻来到了都督府官署,向下官询问前南荒卫指挥使高云高大人的去向。几天之后,高大人渡过地仙雷劫,成就仙人业位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南荒。而我们的这位高大人,就是今科郡士洪毅的亲舅舅。”欧阳修脸色肃穆,很是慎重地说着,似乎对这件事情极为看重。
此刻,魏鸿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主动掠过了这一件,欧阳修眼中非常了不得的大事,反而问起洪京那边的情况来。
大宇散仙祸乱东海,靖海王国因此灭亡,洪氏一族东海领地全部失陷,就只剩下一个受了重伤的散仙长老,几经波折,穿越重重险阻,逃回了洪京城。
依据荒古协议中规定的义务,这几年,大运天朝和稷下学宫,也曾派出数十个仙人境强者,来此保护当今圣上。不过,他们这群人一到王朝境内,从来没有离开洪京城护城大阵的范围,除了依照协议保护皇帝之外,根本不听任何人的使唤。
如今,大洪王朝四境之内,天灾**,年年不绝,盗贼四起,匪患丛生。四方边地,许多的总督和太守,已经开始不听中央的号令了。洪氏皇族的统治余威,现在,就只局限于扬戈平原上的几个行省,其他地方根本无法顾及。
即便洪京城里龙椅上坐着的那位,想派出大批禁军平定叛乱,可是大军一开拔,只要离开京城千里之外,便会无故失踪,连一根尸骨都找不着。眼看就要重演,五千年前大熙帝朝,朝野崩坏,群雄逐鹿的乱世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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