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儿说什么傻话?”谭夫人有些不乐道:“为儿子娶媳妇操办婚事,是天下间每一个为人母的最幸福难言的时刻,那证明儿子终于长大了,成家了……”说着说着谭夫人的心中生出无限感慨,声音有了一丝哽咽,眼圈也红润了起来。
“娘……”谭志豪感觉自己的喉咙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谭夫人哽咽着安慰儿子道:“娘没事,娘是高兴,正儿就要成家了,就要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了,娘高兴……”
这一晚,谭志豪陪着母亲说了许久的心事,直至临近亥时,方才回到自己的跨院之中,一只脚刚刚迈进院门,久候的小东等四个丫鬟已然齐齐涌了上来。
自从上一次的沐浴更衣事件发生以后,东南西北这四个丫头算是彻底的赖上了谭志豪,却也真的有了几分贴身丫环的劲头,把谭志豪地衣食住行服侍得妥妥贴贴。
习惯这东西。确实可以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一个人。
时日长了,原本不习惯被人伺候的谭志豪,也被这四个丫头惯出了富贵毛病,本就是个懒人的他,现如今才算是真正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境界。
“公子,您跟夫人谈天的时候,门房那里有人递了个条子给您。来人已然在门房里等了半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走。”小东说着话。自衣袖的夹带里取出一纸信封递到了谭志豪的面前。
谭志豪眉头微微一蹙,接过来展信一读,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笑意,经过他白日里地一场大闹,蒙古人果然坐不住了,又青又脆的蒙古竹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呵呵……看来鞑子是真地坐不住了。竟然定下了不论多晚不见不散的死约会。只是不知道今儿个出面的又是哪个,可千万别再是多罗那个妞了,这妞漂亮倒是真的漂亮,就是身上那股子劲叫人浑身不自在,跟她打交道忒不痛快。”
谭志豪玩味的寻思着,点点头道:“小南到门房那里告诉来人,就说子时正谭府东跨院,公子准时恭候。”
子时正。谭府的小南门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声。
谭府地小南门位于一处偏僻的街角,是平日里谭府的下人出入的门户,平常时一到酉时便关门上锁,再不容人出入。
听到门上的声响,早已得了谭志豪的指示在这里守候多时的王峰,立刻指示手下两名亲卫过去开门。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露出门外一身黑色大氅罩体的多罗郡主与她那忠实地高手仆妇茉娜两人的身影。
京城有宵禁,若要避过彻夜在街上巡视的禁军小队的耳目,自然无法乘车而行,所以纵使多罗这等郡主之尊,也只有徒步行来。
“小姐请进。”王峰甚是彬彬有礼的虚手一引道。
在十个亲卫半是引领半是押送的带领下,一行来至谭志豪所居住地东跨院。
入了正堂,原本歪歪扭扭的坐在主位上,早已恭候多时的谭志豪面上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笑容起身,道:“多罗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没有惊艳的痴呆。只有一丝不甚正经的戏谑。这种可恶的眼神令多罗的芳心在不快中还夹杂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不安对于从小到大行事无往而不利的多罗而言,是一种很陌生地情绪。从没有人能够如谭志豪这般只用一双玩世不恭地眼神,便可以令这位天之骄女引以为傲的自信与冷静,出现了一丝决不该有地缝隙。
多罗及时的隐去心中的负面情绪,挥手示意仆妇茉娜退下去,王峰等几个亲卫甚是晓事,不用自己宫主吩咐,已然虽在茉娜的身后行出门外,临出门前回身将房门紧闭。
谭志豪甚有主人的风度,大方的伸手一引道:“小姐请坐。”
多罗婷婷落座,一双无瑕的玉手缓缓将黑色头罩取下。
望着那张仿佛雕塑一般没有表情的绝美容颜,谭志豪的心中忽然生出几许感慨,嘴上不自觉地便说了出来:“挺漂亮一个大姑娘,成天板着一张脸,你不觉得累吗?”
多罗一怔,从没有人在她面前说出过类似的话,因此她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顿了片刻才秀眉蹙了蹙,有些失态的冷声道:“这是多罗自己的事情,不用无敌公操心。”
谭志豪率性的耸了耸肩膀,浑若无事的笑道:“呵呵……倒是本公多嘴了,不知小姐深夜到访,所谓何来呀?”
听着谭志豪的明知故问,多罗神奇般的恢复了原本的冷静,淡定自若的反问道:“公爷是真的不知,还是在明知故问?”
对于多罗如此不客气的态度,谭志豪心中微有些惊讶,有些搞不懂当前这等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对方所表现出来的不客气的凭依是什么,不自觉的收起了初时的轻松玩耍心态,不过面上却依然是那副戏谑的神情,笑道:“小姐今天似乎底气很足嘛,莫不是来找本公吵架的?”
多罗一双星辰般地明眸静静的注视着谭志豪。徐徐道:“多罗想知道对于大元与南陈的和议,无敌公真正的打算。”
谭志豪再次确认了对面这位绝色美人的不同寻常,自那具婀娜动人的娇躯上散发出的,是一股近乎于壮士断腕般地巨大无形气势,竟然令他这个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毫无疑问,蒙古人定然还有着他猜不到地杀手锏。
心中思量着,谭志豪打起了马虎眼道:“本公的打算?两国议和。结束战乱,自然是一件好事。不过若是我大陈的百年血泪就这么轻轻放过,却是万无可能之事,怎地也要为那些枉死在蒙人铁蹄下的大陈百姓讨回一些公道。”
多罗继续着她今晚的咄咄逼人的气势,明眸射出的目光,始终紧紧地停留在谭志豪地双目之上,保持着一种压迫式的直视,道:“无敌公口中的公道。可否说的具体一点,毕竟公爷的态度与意见,已然完全能够左右这场事关大元与南陈两国国运的和议。”
多罗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令谭志豪甚是不爽,而当他感觉不爽的时候,最喜欢做地事情就是让令他感觉不爽的人同样的不爽,嘴角噙着一丝古怪的笑意,目光毫不闪躲的直迎着多罗的一双明眸。邪邪道:“关于公道,本公白天说地还不够明白吗?多罗小姐怎么还要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本公的家中再来问这个问题?”
两对同样坚强果决地目光在空中交错争锋,多罗分毫不让道:“多罗愚钝,还请无敌公明示。”
“很简单!”谭志豪不再绕圈子了,冷冷的开口道:“称臣!赔钱!朝贡!质子!和亲!我大陈提出的条件。没得商量!”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多罗不紧不慢的反问一句。
谭志豪目光如炬,没有丝毫犹豫的斩钉截铁道:“是的!”
摇曳地灯火下,多罗娇颜上轻轻一黯,声音微涩道:“无敌公你可知道,当人被逼到绝路地时候,会干出很多往日里不敢做的可怕地事来。”
笑容渐渐凝固在了谭志豪脸上,他知道对面的美人所说的话绝不是空洞的威胁,那股子死士一般庞大可怕的气势,常人便是想装也装不来。
“哦?”谭志豪的脸上适时的现出一个惊讶的神情,似无意般随口问道:“那么不知小姐口中的可怕的事又是什么?”
多罗深深的望了谭志豪一眼。默然了许久。才轻轻道:“我可能会入宫。”
多罗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充满了一股决绝的味道。听在谭志豪的耳中,却不啻是一声炸雷轰然炸响。
自古以来,已经不知有多少英明贤德的帝王,毁在了美人的温柔之下,盛唐的中兴大帝明皇,为了一个杨贵妃,败坏了大唐百年盛世,温柔乡是英雄冢,这话可绝对不是假的。
崇武皇帝虽然也算大陈朝少有的少年贤良的帝王,却难保能够逃得过这个美人劫,更何况面前这个美人不但有着世上罕见的美丽外表,更有一颗聪慧坚韧的心,谭志豪绝不怀疑她的手段之高明,一旦她在后宫得势……
谭志豪已然有些不敢再往下想了。
屋内陷入一片完全的沉寂,两人对视无语,各自想着心事。
许久之后,谭志豪有些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屋中的静寂……
“本公想听听贵方能够承受的条件?”
说出这话时,谭志豪的心中有一点郁闷,多罗说得没错,如果将蒙古人逼到绝境,天晓得这些鞑子会干出什么同归于尽的疯狂事来,适时适当的一点让步,是必要也是必须的,只不过这个让步的时机,却被多罗奇峰突起的一着逼得,远比他事先打算的要提前了许多。
多罗的目光深邃依旧,并未因为与谭志豪打交道以来占到的首次上风而有丝毫的变化,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些许舒缓道:“多罗没有过多的要求,只想无敌公能够给草原上的子民们留下一条活路。”
“活路?”谭志豪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那座青石大磨盘下的凄惨婴儿尸体,忍不住满腔的怒火,嘴角微微抽搐着咬牙切齿道:“你们蒙古人可曾想过要给我们陈人留下一条活路过?”
多罗默然,许久后方幽幽道:“公爷当年驯服黑风时,也曾经在大草原上待过一段时日,应该知道草原气候恶劣物产不丰,远远比不得中原的怡人气候与水土肥沃。蒙人在草原上生活日艰,每年一入寒冬,冻饿而死的便有万余之多,那一片哀鸿遍地,叫人不忍目睹。蒙人屡次南征,也不过是为了寻一条活路罢了。”
“蒙人的活路,却是建立在陈人的死路之上!”谭志豪犀利的目光没有丝毫软化,声冷如冰道:“而现在,小姐却说要本公给蒙人留下一条活路,小姐难道不觉得很好笑吗?换了小姐是本公,面对着数之不尽的血海深仇,小姐又会作何决断?”
多罗再次默然,玉面之上古井无波,没有丝毫情绪的外露,就这么面无表情的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蒙人在大陈做过的那些事情,确是错了,公爷提出的要还受害的大陈百姓一个公道,也在情理之中,多罗只希望公爷能够看在家父真心求和的份上,给几百万生活困苦不堪的蒙人留下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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