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魂的身影已经隐入祭坛,即将被烈火和熔岩焚毁。但就在他扑入祭坛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了下来,抓住了他的脚踝。
圣坛上只有阳少一人,出手相救的当然是阳少,也只能是阳少。
聂魂侧头上看,泪水涌出,哽咽着道:“二哥若是不肯接任掌教,聂魂只能跳入祭坛,以尸谏言。还请二哥收回指令,再也不要说让聂魂接任掌教的话了!”
“好!”阳少点头应下,回手将他拉出,扶着他站稳身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哥遵守大哥的遗命,接任掌教也就是了!”
“二哥请!”聂魂展臂指向石化的圣刀,拉着阳少走上前去。
阳少单手抓住刀柄,双眼猛睁,但听爆响之声不绝,他的浑身筋骨开始急剧收缩。眨眼间,一个犁黑、枯瘦、如同寒铁铸造的阳少赫然浮现在圣坛上。
他的五根手指如同一副钢爪,发力握住刀柄时传出铮铮响声。
他的小臂如同一根铁杵,小指般粗细的根根黑筋像是缠绕在古树上的藤蔓。铁杵与藤蔓牵引着他的手腕,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向上提出圣刀。
“仓”的一声,圣坛之上,金光大显。阳少也在光芒的映射下恢复如常。
聂魂拉着他来到圣坛前端,退步三尺,深躬不起。
阳少振臂举刀,高声道:“护法弟子听令,武尊阳少,今日继任武宗掌教大修士一职,尔等即刻闭关修炼,没有圣刀召唤,不得擅自出关!”
“拜见掌教大修士!”坛下的三千护法弟子单膝跪地,各以大刀、长枪、熟铁棍拄地,“嗵……嗵……嗵……嗵……”兵刃磕碰玉石的轰鸣在偌大的广场传递开去。
“嘭……嘭……”不知在何处传来两声回音。
阳少横向挥摆圣刀,三千弟子立时停止,齐齐站起,聂魂也挺直了身躯。
阳少对坛下弟子点点头,道:“传功、护法二位长老已经获悉掌教之职有变,不日便会出关,前来觐见。众弟子同本座外出多年,不仅耽搁了各自的修为,也耗费了许多寿元。请诸位就此闭关吧!”
“谨遵掌教法旨!”三千弟子齐声山呼,纷纷动身,排成一个怪异的符文模样。随着符文的形成,鲜红欲滴的玉石地面腾起阵阵烟气,红色的烟气,有如血雾。
渐渐地,整个广场完全被弥漫的血雾所掩盖。
小道士缓缓伸出手臂,睁目之下,张手不见。
嘭……
一声爆响,浓重的血雾飞速退窜,全部汇聚在圣坛下,包裹着三千弟子急速旋转起来。
赫然间,血雾咻的隐入玉石之中。三千护法弟子竟然全部石化,犹如一具具顽石雕凿的兵俑,神情严肃,矗立在鲜红的玉石地面上。
沁馨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高举着金龙马鞭,向阳少挥舞起来,显然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一掌。
“恭喜!恭喜!”小道士抱拳施礼,可脸上却没有贺喜的意思,严肃的道:“皇上调集天下高僧,施法鸡鸣寺,想要再次封印万年魔怪。可那魔怪出世之兆已然显现,诸位高僧只能拖延一时,但却无法继续将他镇压在古井内。掌教大修士,事不宜迟,我们应该启程了!”
“慢!”没等阳少有所行动,聂魂站在圣坛前,道:“掌教大修士是我们武宗的根本,万年魔怪凶险莫测,岂能让掌教涉险?”他转向阳少,“二哥?聂魂多年以来一直守护总坛,不曾外出历练。此次魔怪现世,请让聂魂随他前往,一试身手!”
阳少摇了摇头,道:“你手上没有上阶法器,如何与那魔怪对敌?如果我此去堪称凶险,那你若去,岂不是死路一条?”他将圣刀交由左手,拍了拍聂魂的肩膀,转身飘出,由圣坛跃下。
“二哥?!”聂魂脸上再又泛起忧虑之色,俯身看来,嘶声呼唤。
阳少缓缓飘落,严声道:“武尊聂魂听令,本座此行如遇不测,命你接任武宗一族掌教之职,传承武宗宗祀,不得有误!”
“二哥……”聂魂怔在了圣坛上。
“怎么?你敢不尊掌教的法旨?”阳少厉声喝问,飘落在地,背身不前。
“聂魂……聂魂……谨遵掌教大修士法旨!”聂魂无可奈何的应了下来。
沁馨紧蹙眉稍,抬眼看去。
猝然间,她的明眸急速回缩,禁不住眯起了一双妙目。
官路,尘沙飞扬,马车奔进。
赶车的是腰挂碧绿色短剑的小道士。
沁馨与阳少相对而坐,像是陷入深深的思虑,上车至今,未发一言。
这完全不是沁馨的本性,尤其是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就算沁馨不能骑在阳少身上,使用武力把他侮辱了,可总该说些痴痴的疯话。
阳少觉得奇怪,但他很喜欢这种难得的清静。
良久,沁馨终于打破沉默,问:“为什么不带聂魂一起来?”
“这件事很凶险,我不能带他来!”阳少的回答原本应该是沁馨的疑问。
“因为他是你的三弟?”沁馨再又发出疑问。
阳少没有否认,道:“也因为他是武尊!如果我死了,他可以继任掌教,武宗的根基不会动摇。”
“你为他着想,他为什么不为你着想?”沁馨像是对聂魂颇有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