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儿正对着村头发呆,猛的转头,道:“怎么回不来了?”
虎子叹道:“这跟狩猎是一个道理,事先挖好一个狩猎坑,在坑顶做些掩盖,然后等着猎物自己掉下来。”
霞儿拉下了脸,道:“谁是猎人?”
虎子道:“你哥不会是猎人,只能是猎物。他掉进的狩猎坑里竖满了削尖的木钉。十三个手握钢叉的猎人守在坑上,正要将手中的钢叉向他丢去。”他兴奋的叫喊着,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本不是一个孩子可以拥有的。
霞儿猛的瞪起眼睛,叫道:“不许说,不许胡说!”扑身蹿入车厢,就地滚身,并起手指,对着虎子的小腹点去。
虎子以掌为枪,竟是“五虎断魂枪”中的一路“先入为主”。霞儿的手指、手背、手腕接连被他的手掌击中,立时出现五处青紫的印记。
“呜……”霞儿一屁股坐在车板上,捧着自己的手掌痛哭起来。
见到霞儿痛哭,虎子有些不知所措,讷讷的道:“是你跑来打我,我只是还了手,你却要哭?”
霞儿用袖口擦去眼泪,道:“谁让你胡说,还要打我?”递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手掌给虎子看,眼泪又流了下来。
虎子挠挠头,有些难为情,道:“谁知道你这么不经打?你爹的武功那么好,我以为……”他的眼皮眨呀眨,半张的嘴,盯着霞儿发呆。却是已被霞儿在胸口上飞快的点下了四指。
霞儿挑着嘴角露出得意的坏笑,道:“我的武功自然不会很差。”她的脸上还残留着几颗泪水,加之一脸的得意,甚是可爱,看的虎子竟然一呆。霞儿也是一呆,道:“我又没点你的哑穴,你怎么不说话?”
虎子活动活动舌头,吞下一口唾沫,奇道:“咦?被你点在这里怎么还可以说话?”
霞儿道:“谁说点在这里就不能说话?”
虎子道:“你爹点了我奶奶,虽然他用身子挡着我,可我看到了,就是点在这个地方,然后我奶奶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
“笨蛋!”霞儿笑骂一声,盯着虎子看了起来,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虎子道:“你……你要干什么?”
霞儿的眼睛突地一亮,侧转身,在车座下拉出一个抽屉,打开几个首饰盒,翻找了起来。待她再又转回,手里捏出了一根银簪,带着一脸的坏笑,道:“岳母刺字,怎么样?”
“谁是岳母?刺什么字?”虎子刚刚还只是心里发毛,可现在连声音也慌乱起来,道:“给谁刺字?”“给你!”霞儿已经跑去他的身后。
“呀!”虎子叫了一声。霞儿对着他的脊背拍了一巴掌,道:“还没有刺,鬼叫什么?”“刺了!”虎子叫了起来。
“是指甲!”霞儿叹道:“我先给你按几个指甲印,定好位置,排好顺序,要不刺得歪歪扭扭多难看?要刺得方方正正才好!”
虎子叫道:“方方正正也不好看。”“好看!好看!刺好了你就知道了!”“啊!刺了?”“这回你猜对了!”
霞儿在虎子的后背上方方正正刺下十六个字——欺负霞儿,坏蛋乌龟,五雷轰顶,打碎龟壳。
“好了!”霞儿呼出一口气,取了面铜镜,照给虎子看,道:“怎么样?”
虎子哪里识得字,只在铜镜里看到自己的背上被霞儿刺得血红一片,道:“我把你的手打肿了,你在我身上刺了这么多针,算是扯平了。”
霞儿绕到虎子面前,道:“那你还说我三哥被人用钢叉丢吗?”她的声音里没有了蛮横,带着丝丝哀怨,像是恳求。
虎子听到她哀怨的恳求,不由心头一软。可他眼前立时浮现了十三位叔伯惨死的景象,仇恨的怒火在胸膛翻滚不息,越来越旺。他的眼神之中也充满了仇恨,恶声道:“不仅是你三哥,还有你大哥,你的所有哥哥都会被钢叉叉死,最后再轮到你爹。”
霞儿竟然没有动怒,眼泪“噗嗤噗嗤”滴落,道:“还有我!”
“你?”虎子一愣,喃喃道:“我……我没想过杀你!”他的确从未想过要杀霞儿,即便他知道霞儿是杨腾的女儿,可对他对霞儿就是恨不起来,更别说杀她报仇。
霞儿哭喊着:“你把我的哥哥和爹爹都杀了,还留我一个人有什么用?干脆把我也杀了!”明明是虎子受制于她,可她现在的样子便似虎子已经杀了她的哥哥和爹爹,自己也在虎子面前引颈待割一般。
孩童的心思几人能懂?
虎子傻傻的道:“我……我没杀你哥哥,也没杀你爹,你说什么疯话?”
霞儿闻声一愣,再又突地一笑,道:“你要是答应不杀我,不杀我哥,不杀我爹,我现在就解开你的穴道。”她的眼中带着渴求,渴求虎子的答应。
虎子当即道:“我不杀你……我不杀你……我……我……”他支支吾吾尽是说“我”,却不肯答应霞儿的要求。
“唉!”一声叹息,一个女人的叹息。
马车旁边没有人,
村子里的人们也都还没出门,村民们都在“猫冬”,赖在自己火炕上暖呼呼的被窝里。
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山村让两个孩子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
“又是一个情种!”声音来自车下。
听到这句话,虎子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裘的女人由车下钻出,站在了车门口。
霞儿瞪大一双眼睛,直勾勾看去,低声道:“三……三……”女人用两根葱白一般的手指在她胸口轻轻点下,她随即晕倒在车厢内。
虎子自然已经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她是霞儿的三嫂,杨乐的妻子,闪电门的门主蓝元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