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儿指着远处的山峰,道:“清风岭上的最高峰,琢玉绝顶!”
“琢玉绝顶?”唐善疑问着,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却只见云雾弥漫,哪里有什么山峰、绝顶。
山峰就在云间,绝顶却在薄雾飘渺处。
偌大一处宫殿在云雾间若隐若现,已是琢玉绝顶。
高大辉煌的宫殿旁竟然盖了间低矮的土坯房,霞儿的大妈、杨腾的原配妻子竟然居住在这间土坯房中。
唐善看得明白,这间宫殿该是杨腾有愧于妻子,特意为其营建,以供其安身之所。没想到霞儿的这位大妈竟也刚烈,独自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旁盖起了这间土坯房,却不知道她已经在此居住了多少年。
一声呼唤,“大妈?”霞儿已经拉开房门,像一只轻盈的雨燕飘进了屋去。
屋子里的布置很规整,打扫的很干净。一个村妇打扮的中年妇女笑眯眯的摸着霞儿的头,道:“快让陈妈看看,又长高了,都已经到了陈妈的肩膀,再过两年……”“陈妈?谁来了?”里屋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子威严,自然该是杨腾的原配夫人。
“哦!”陈妈拉起霞儿的手,回应道:“是小姐来了。”猛然间看到进得门来的唐善,愣了愣神,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霞儿,等待回答。
“她来做什么?”透着威严的声音再又传来,没好气的道:“是不是来看看我有没有被她气死!”
霞儿面向里屋筋起了鼻子,调皮的吐着舌头,做出鬼脸。再又对着陈妈甜甜一笑,低声道:“他叫唐善,是我爹刚刚收下的徒弟。”
“老爷收徒了?”陈妈的声音之中带着惊奇,道:“这么大的事,怎么连夫人都不知道?”
“说什么呢?”杨夫人疑声发问,道:“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没有!”霞儿接去了大妈的问话,道:“霞儿怎么敢在背后说大妈的坏话!”说话间,牵着陈妈的手,蹦蹦跳跳进了里屋。
里屋的茶桌旁坐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一身粗布衣,头发却乌黑油亮,梳在脑后,显得干净利落。
得见唐善,杨夫人先是对他打量了一番,而后道:“有客?怎么称呼?请坐。用茶。”
“有客”是问霞儿,“怎么称呼”与“请坐”是对唐善,茶碗还没有摆上,“用茶”自然是叫陈妈沏茶待客。
“师娘!”唐善在杨夫人面前站定,屈膝跪拜,道:“请受徒儿一拜。”
“别!”杨夫人起身避开,道:“大娘足以,师娘可不敢当!”
唐善一愣,道:“我师父……”“你师父是你师父,大娘是大娘!”杨夫人打断了他的话,道:“杨腾十六年前便已经用一纸休书将我休掉,从那时起,我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也罢!”唐善叹息一声,撑地站起,道:“大娘?”
“诶!”杨夫人笑呵呵的应了一声,伸手请道:“坐,喝茶。”
茶碗已经摆在桌上,香气扑鼻。
仅嗅茶香,唐善已经禁不住夸赞,“好茶!”
杨夫人重新落座,端起茶碗,轻轻抿下一口,道:“太平县黄山产的毛峰,算不得什么好茶!”
“噢?这便是太平县的黄山毛峰?”唐善品了一口茶,感叹道:“于先生曾经提及天下名茶,说这毛峰芽叶肥厚,柔软细嫩,浸泡的时间越长,其馥郁的香气越是醇厚香甜,乃是茶中上品。晚辈以前只是听先生提起过,倒是从来没有饮用过。今日一试,果然名不虚传!”
杨夫人似乎对他的恭维之词并不在意,只是微微点头,但却问道:“于先生?你听他提起过这毛峰茶?不知他是哪位高士,竟对茶道有如此高的认知?”
唐善起身回话,“蜀中,于良成。”
“噢?”杨夫人惊疑一声,唏嘘不已,“原来是蜀中大儒,难怪!难怪!”再对唐善重新打量一番,道:“不知于先生对天下名茶有何看法?”
唐善回道:“晚辈曾听先生提起过天下名茶,祁门县的祁红茶,外形工整秀丽,色泽圆润,好茶者称之为‘宝光’,当是茶中极品。”
杨夫人点点头,品了口茶,道:“唔!可以算一个!”
唐善有意卖弄,继续道:“不知崇安县武夷山的‘大红袍’可不可以算上一个?”
杨夫人微笑,道:“说起武夷山的‘大红袍’,大娘倒要考一考你,看你是否知晓其它说法?”
唐善胸有成竹,当即应道:“武夷的‘大红袍’应该分为两种,一种外形为条状,扭曲变形,叶肥而紧密,人称‘蜻蜓头’。另一种叶背成蛙皮沙粒状,人称‘蛤蟆背’。不知晚辈的回答可还正确?”
“一点不错!”杨夫人连连点头,道:“可这天下的名茶总不会只有两种吧?”
唐善再道:“信阳毛尖,云南滇青,君山银针,安溪铁观音,洞庭碧螺春,西湖龙井,庐山云雾,六安瓜片都可以称之为茶中上品。另有蒙顶、太平猴魁、顾渚紫笋、华顶云雾、涌溪火青、敬亭绿雪、莫干黄芽、五山盖米……”他再又一口气道出二十余种茶中上品的名字,听得杨夫人连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