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的飞剑先行射到,绕开旋转在紫焰身前的大刀,由他的头顶和双耳三路突进。
可惜三柄飞剑根本不能靠近紫焰的真身,包裹着紫焰的火焰卷起条条火舌,瞬时便将它们融化。
紫焰可以无视梅儿的飞剑,但对魔琴所激发的湛蓝色鳞波却是不敢大意。他飞速的旋转着鎏金僵月刀,一面巨大的火轮在他面前呈现。火焰经风,发出呼啸之声。而伴随着阵阵呼啸之声,道道霞光形成半边圆弧,迎着湛蓝的鳞波撞去。
这是一幅惊心而又炫目的画面,道道紫色的霞光与一波又一波湛蓝色的鳞纹相接,噼啪轻响之下,两扇伞形的绚丽光芒逐一呈现,再又逐一消失在黑夜之中。
可惜,这样的美景竟然没能被唐善所欣赏。因为他“整个计划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而今已经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落在他藏身的树下,他不能不借由一道道绚丽的光芒去查看“整个计划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否还有命在。
唐善不敢想象附加在陆槐身上的力道究竟有多么强大,仅以被陆槐从中撞断的这株碗口粗的大树来看,如果那扇巨大的手掌拍在了他的身上,那他此时绝无活命的道理。
那株大树与唐善藏身的这株大树比邻,当它倒下的时候,枯萎的枝叶甚至挂扯到了唐善的衣衫。正因为这株大树倒去,使得唐善的树下出现了一小块空地,他才可以清楚的观察到陆槐的情况。
陆槐身上的火焰早已熄灭,可包裹在他身上的那些如同树皮般的硬壳却变成了黯红色,像是炙热的岩浆将要冷却下来的感觉。
他的脸裸露在硬壳的外面,正被巨掌拍中,也正被火焰炙烤。没有防护,他的脸已经变得炭黑,隐隐散发出一种同聚福楼新鲜出炉的烤乳猪相类似的味道。
“猪!”唐善在心中斥骂了一声。按他的想法,广陵真人拖住了紫焰这么久,陆槐本该偷偷凝结冰玉宝剑,等到广陵求助的时候,别管有没有效果,射出冰玉宝剑也就是了。可谁曾想陆槐不帮忙也就罢了,却像傻逼一般从广陵真人的防护下跑了出来,自己送上门去找死。
暗暗斥骂的同时,唐善也在暗暗庆幸,庆幸亲眼得见证了陆槐的实力,庆幸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展开。
树下索索有声,很细小,很轻微,那是爬虫受到了惊扰竞相逃窜所发出的声响。
这种声音自从陆槐撞断那株大树便已经被唐善所察觉。此时再又响起,唐善根本没有在意。
可就在这种索索的声响下,一个身穿束腰紫裙的女人悄悄的摸了上来。
紫嫣!
唐善双眼微睁,急忙屏住呼吸。
紫嫣四下查看了一番,伸出葱白一般的手指,摸向陆槐的胸口。
而在此时,掌柜已经辨明了方向,向着这里跑来。
紫嫣轻轻摇动黑羽扇,一团谈谈的黑气趁夜散出,撞倒大树,形成空地的虚幻景象出现在毗邻的一处草地上。再有一张无形的黑幕缓缓升起,将唐善身下的这块空地与外界隔绝开来。
唐善看在眼里,心中起疑,“mm?这是一具烧焦的尸体,不是一只烤熟的乳猪,你该不是想要饱餐一顿吧?”
正在疑问间,他赫然瞠目,却是见到紫嫣的指尖上现出漆黑锋利的指甲,对着罩在陆槐胸膛上黯红色的硬壳抓下。
热气丝丝,红光微现。紫嫣的手爪像是在摆弄着一只身披甲壳的硕大昆虫,一块块带着粘丝的硬块自陆槐的身上剥离,他的胸膛逐渐显现,而烤乳猪的味道则更加浓重。
掌柜已经来到虚幻的空地,四下查找着陆槐。
紫色的霞光与湛蓝色的鳞纹还在相互撞击,绚丽的景色依旧未绝。
梅儿似乎察觉到掌柜的举动有些怪异,脸上泛起疑色。
紫嫣将黑羽扇收在怀中,随手取出一只类似壶嘴般的锥形长管。而唐善则居高临下,在她的手掌由怀中一进一出之际垂下眼皮,顺着她的领口看去。
天色黑暗,月影稀疏,紫嫣的长裙又不似陆槐的“甲壳”可以发些微光,使得唐善打算偷窥春色的猥亵想法没能如愿。
锥形长管抵在了陆槐的胸口,紫嫣再又摸出一只黑色的小瓷瓶。她用食指前端锋利的指甲割破陆槐胸口上的皮肉,把那只长管慢慢的插进了陆槐的胸膛。
唐善觉得头皮发痒,更觉得恶心。可他也清醒的意识到,紫嫣此举是在偷取陆槐的尸血。
鲜红的血液经由锥形长管汩汩而出,流入那只黑色的小瓷瓶内。
小瓷瓶只有鸡蛋般大小,陆槐流出的血没有半斤也有八两,而他的血液竟然没有从瓶内溢出。
唐善的心中泛起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像是哀伤。
不会,不会是哀伤。即便亲眼目睹杨腾杀死了他的十三位叔伯,他的心中也只有愤怒,但却没有哀伤的感觉。
只有他随同杨腾离开唐门与奶奶临别的那一刻,再就是杨乐向岳思鸾调皮的眨着眼睛道别的时候,他的心中才会产生这种感觉。
陆槐是他的什么人?曾经与他有过什么交情?面对陆槐的死,他为何会产生莫名的悲哀?
朋友!
唐善被心底冒出的这两个字吓了一跳,因为他非常明白这两个字的意义。
“陆槐?”这是一个女人以一种欲哭无泪的悲哀撕心裂肺般的嚎叫。
这个女人自然就是梅儿。
她已经站在掌柜身边,可却并没有见到陆槐,源自心底的慌乱,六神无主之间,她才会发出这样的呼唤。
“露露?”躺在紫嫣膝下的陆槐呼的坐了起来。
“诈尸了!”唐善吓得浑身一抖,嗵的一声……竟然从树上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