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唐善反问一声,盯向达楞手里的巨斧,眼中露出的渴望目光,随手松开俺答,迫切的说道:“快用你的大斧子砍我,要是砍不死我,你就是草原上的草包……狗熊……笨蛋……”
唐善对于那柄巨大双刃斧的喜爱溢于言表,竟然将俺答这位土默特部首领,堂堂万户,随手舍弃。无论在谁看来,这都是一种嘲弄。其实他完全是真情流露,丝毫没有侮辱俺答的意思。只是想激怒达楞,靠他的蛮力来打开自己封堵的经脉。
其实根本不必唐善言语相激,仅凭他对俺答不屑一顾的态度,已经令达楞无法忍受。只听达楞暴吼一声,打马蹿起六七尺高,高高扬起双刃巨斧,对着唐善的额头轰然击落。
一百多斤重的战斧,加以惊马前冲之势,如此一斧劈下,足有千斤力道。
“啪……”的一声,巨斧拍在唐善的脑门上,但却不能劈入,只是留下一道紫色的印记。
而在巨大的蛮力下,唐善的双足顿时陷入泥土中,深达半尺,当即呕出一口“瘀血”。
达楞瞪圆双眼,先是看了看唐善脑门上的紫印,再又看了看手中的巨斧,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像是有些傻眼。
先后两斧,郁结在唐善胸口的气血完全散去。他只觉得像是有一块压在胸口的巨石,被达楞砸得粉碎,消散于无形,呼吸顿时变得无比顺畅,不由喜笑颜开。
达楞事前曾对着唐善的背脊偷袭了一斧,唐善虽然没有外伤,可却呕出一大滩鲜血。所以他并不相信唐善是金刚不坏之身,反倒认为自己的巨斧非常具有威力。此时再是一斧,又把唐善打的吐血。相信唐善一肚子的“零件”,差不多都已经被他砸烂了。眼见唐善还在发笑,十足一个受虐成狂的傻逼转世。达楞有得是力气,当然不会吝啬,也不等唐善再次恳求,巨斧呼呼生风,如雨般劈落。
唐善真是想亲亲这位呆愣的汉子,亲亲这柄救命的双刃大斧。只是不知道达楞可以继续到什么时候,有没有能力帮助自己把任、督、玄三脉、奇经八脉,甚至浑身的经脉都打通。
俺答也算帮了唐善的忙,虽然唐善的不屑令他感到愤怒,可他还是要遵守自己的承诺,放唐善离开。所以他对张弓搭箭和取出绳套的属下摇了摇了头,示意他们不可妄动。但达楞却是唯一的例外,因为那是唐善的请求。
一百多个护卫冷眼旁观,眼睁睁的看着唐善被达楞的大斧子掀飞在空中、劈出丈八远、砸落在地。而唐善却不再喷血,只是嘻嘻哈哈的傻笑,竟是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样。看着看着,这些人像是发现这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惊骇之色。
达楞的确天生神力,一口气劈砍了上千斧,仍然不见疲惫。再加上他天生一股子驴脾气,大有不把唐善砍死绝不住手的意思。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均是乐此不疲,倒也有趣。
半个时辰已过,达楞还在吭哧吭哧的“卖力”,唐善的嬉笑声却渐渐的停了下来。只见他的脸色一会儿赤红似火、一会儿苍白似冰,整个也在身躯瑟瑟发抖,像是正经受着寒冰烈火的煎熬。
唐善自己也觉得奇怪,就在刚刚,每次遭到巨斧的劈砍,那些被冰火封闭的经脉就会一点一点破解,以至贯通。他自然感到非常受用。现在却完全不同,达楞像是忽然变成了一个地域恶灵,巨斧也变成了冰火双刃。每一击都让他感到火烧与冰冻,痛彻肌肤,直达骨髓。
其实,唐善除了右臂,浑身的经脉都已经贯通,可被外力破开的寒冰和烈火却无处宣泄,开始反噬他的丹田。此时最为艰难,也最为凶险。一旦达楞停手,至阳至阴的两股真气就会把他冻成寒冰,烧成灰烬。
俺答神色凝重,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却偷偷的勾了勾手。
那是撤退的命令……
游骑兵已经全部返回,汇聚到乌卡林处,在羊皮地图上标出了博合林、呼克等人的位置。乌卡林收起羊皮,对俺答点了点头。俺答知道一切都已探查清楚,所以才下令撤离。
还好,达楞早已变成了一头红了眼的公牛,眼中只有唐善,没有看到首领的手势。
俺答压着眉毛看了看达楞,再又看了看唐善,思量片刻,突地一笑,翻身跃上战马,再又招了招手,带领百余名护军悄悄撤去。他怎知道,就因为他没有呼唤达楞,竟然救了唐善一命。
唐善也不知道,自己在俺答的转念之间渡过了一劫。
依可儿看到俺答带领人马从树林中行出,向远方退去,却不见唐善,心中顿时一惊,打马返回。就在她冲入树林的时候,便见达楞奋力的甩出一斧,唐善被击出一丈多远,撞断了两株大树,闷声坠地,再也没有了声息。而达楞也累得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一株大树,呼呼的喘息起来。依可儿的惊呼已经冲到嘴边,可却被她咽了回去。只见她寒着脸,轻轻拔出马刀,不声不响的跳落在地,向着达楞悄悄靠近。
其实依可儿原本不必如此小心,达楞早已气喘如牛,即便她打马奔来,马蹄声也将被达楞的气喘所掩盖。况且达楞业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即使发现她的举动也无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