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叔考中举人了?商成有点不敢相信。霍士其为了帮他,天天东奔西走跑得腿都细了,哪里有时间温书,怎么可能过得了乡试?他急忙问道:“陶公,这事可不能乱传言!真过了?”
陶启捻着花白胡须,微笑着点了下头,说:“昨晚在教坊遇见温教谕,他就是这样说的。只是州学榜单还没最后议定,所以霍公也就暂时没定个名次。”
即便陶启不如此言之凿凿,商成也是信了的。他知道,陶启绝不可能拿这事来和自己开玩笑。
这真是一桩喜事啊!
他由衷地替十七叔感到高兴。
嘿!等过两天十七婶带着几个小丫头赶来燕州,听说十七叔中了举人,不知道她会高兴成什么模样!
他马上在心里盘算起该如何为霍士其庆祝。在十七叔刚置办不久的新宅院里大排宴席是肯定的;要办流水席,把能请上的人都请来,风风光光地摆一回流水席。嗯,十七叔重新做事不久,前两年又多灾多难,手头肯定很紧,而要想把席面做得光鲜,钱肯定不能少花——但是这绝没有问题!十七叔没有钱,他有!另外,他还要重新考虑一下十七叔的职务——举人和秀才可是两重天了,不能再让十七叔做什么执事了,这职司权利虽然大,但是说出去不好听,得换个既有权又好听的……提督府六房右鉴枢?嗯,这是个正八品职官,好象高了点,陆寄他们不会马上同意。不过问题不是太大。十七叔处置燕山善后事宜时的功劳还没有叙酬,到时自己坚持把奖赏定得高一些,陆寄他们总不能为这个事和自己撕破脸吧?哦,对了,还有报吏部备案的事情。文书就让关宪来写,他的文采好,说不定吏部司官看到他主笔的公文,还会再把十七叔升一级半级的……
想着想着,他自己都被冒出来的可笑念头逗乐了。
就是不知道关宪和老姚他们考得怎么样。要不,回头也找温论去打听打听?
狄栩看他喜不自禁,也在旁边笑道:“子达回去可要替孟敞公与我告知一声,等州学张榜十七叔高中,孟敞公和我是一定要登门叨扰一杯喜酒的。”
“欢迎欢迎,一定一定,”商成满脸都是笑,提起茶壶帮俩人斟满茶水,说,“别人可以不请,两位是非来不可,我今天就代十七叔作请了……”
“那不成。”陶启摇头说,“我听说霍公的家眷旬内就到燕州,乌衣巷又也霍公新置的一处大宅子,这团聚、乔迁、高中三喜临门的大好事,仅仅一个‘请’字,子达就不怕简慢了客人?”
商成拍着额头说:“孟敞公指的对!是我晕头了!回头榜单贴出来,我就让十七叔挨家挨户去请!”
陶启连连颔首,笑得一张老脸都缩成一团。狄栩说:“还有一桩喜事。巡察司稽核考功,霍公在燕山善后中诸事处置妥帖得体,定为优叙一等最上,本来预案提议授霍公祝县县丞一职,而今看来这职务低了——新议,授霍公以南郑县县令。”他笑吟吟地望着商成,“届时巡察司呈文,还请督帅万万不要因荐亲而苛求。”
商成看了狄栩一眼,左边眼睛里幽光一闪又倏然隐去,脸上依旧笑容满面,问道:“那咱们商议中的治水修路临时公廨的首席执事一职,谁来做比较好?”
狄栩和陶启对望一眼,狄栩说:“端州推官周翔,学识官箴俱佳,人品素直,可调卫署理事,以参知政务职掌司户,并为临时公廨执事。”
商成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放下茶壶,问道:“周翔又和李慎闹矛盾了?”
陶启知道事情瞒不过去,叹了一口气,说:“督帅也知道李守德的脾气,只要不顺他心意的,他都看不过眼。周翔在端州被他挤兑得实在是干不下去了……”
商成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下。他知道周翔。这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在燕山的州县官里说话也很有点分量,想了想,就说:“那好,就依你们的建议,让他回来卫署做事。不过,临时公廨的事务繁重,单只他一个人总揽细务,我怕难免有疏漏。这样,既然霍士其已经过了乡试,巡察司也稽核过他的政绩,他自己又是个不怕繁琐劳累的人,看来也能担一些更重的担子——我看提督府的右鉴枢一职就挺适合他。你们觉得呢?”
陶启和狄栩沉吟了一下,都是缓缓点头:“督帅的考虑很周详,霍公泽确实是个能办事的人,右鉴枢正是最合适他的职司了。”
谈完公务,三个人又说了些其他的事,在僧舍里用过斋饭,就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