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我此处的洞府,你等便都出出力吧,”李添一话一说完,却是不顾那些大小狐狸面面相觑的样子,直身而起,却是朝着那后山之中疾步走去。
不到片刻,李添一便出现在后山之中,只见那绝壁上却是生生被挖去一块,朝着山壁内凹进去不少。那凹处却是石桌、石凳、石床各一,别无他物。那天地元气汇聚而成的九天银河正从这凹处之外垂直而落,竟似一条白色帷幕一般。
朝着里面一看,李添一却是默然低叹,那石床上二人相互依偎,不正是圣姑灵忧儿还有那方寒么,此时那方寒面容之上却是略显成熟,两撇八字胡打理得干干净净,那面容也褪去了稚嫩,似乎一夜未见便从那二十韶华步入不惑之年了,二十年的光阴怎的一夜而过。
而那一众长老一字排开站在那外头,亦是闭嘴不语,脸上一片木然,看不出丝毫情感来。而那目羽长老却是目光闪烁的看了李添一一眼而后竟是低下了脑袋,却是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方才亦是她传音告知李添一到此地来。
“你看这可多美啊,就像那天外之地,上天仙界一般,而你就像那天界的小仙女,美丽,温婉,多情,”方寒轻轻的举起手臂却是朝着那银色匹练指去,仔细一看其双眼之中却是一片灰白,显然又已目盲了。
“方哥哥,忧儿只是你一个人的小仙女,方哥哥...”灵忧儿眼中顿时又泛起了雾气,两行滚烫的热泪攸然冒出,却亦是如同那元气匹练一般,还未落地便化作团团青烟散去。
方寒将大手收回,却是想抚摸那灵忧儿的脸颊,可惜此时他眼不视物,那手摸得两下却是摸了个空,灵忧儿嘴唇紧咬,却是忍住那哽咽之声,将手伸出握住其手贴在自己面颊之上,更是不断的摩挲着。
见得这一幕,腾蛇长老却是转过身去,竟是不忍再看,双目之中一片通红。
这修炼之人不畏己身身死,最怕的或许是身边之人个个撒手人寰吧。那道门之人修炼到至高境界皆说要斩断俗缘,更有甚者竟是太上忘情,可其即便是不忘又如何,百年之后那至交、亲友一个个化作黄土投入轮回再世为人好几世了,而自己一人依旧面对这苍茫的世界,当真是由不得你不忘,李添一如是想到。
“忧儿你可是哭了...”方寒嘴唇颤抖着,他的手心里一片湿润,不是那眼泪又是何物,将这心爱的女子搂入怀里,方寒无比珍惜如今的分分秒秒,“我忘名方寒,自称忘忧,可并非是我要忘记忧儿呢,乃是让忧儿能够忘了这世间种种,忘了这凡俗姻缘,亦是让忧儿忘了我...”
“不会的,忧儿又怎么会忘了方哥哥,自从与方哥哥在崖上一遇,忧儿就自知永生永世亦不会忘记那个书生,那个脑子里装着许多稀奇古怪传闻的书生,那个笑起来无比好看的书生,那个让忧儿一颗心如同小鹿乱撞一般的书生,即便是方哥哥不在忧儿的身边,可是忧儿只要闭上眼睛都可以看见方寒哥哥站在那大树之下对着忧儿笑的模样,”灵忧儿说着说着却终于是忍不住抽泣起来,更是把头埋入了方寒的怀中。
此时此刻,李添一亦是忍不住背过身去,他亦是怕自己流下泪来。这天道实是无情!若是这苍天有情,有为何让这悲惨一幕出现,想方寒堂堂书生,心中不含半点污垢,又为何要遭此际遇,当真是天道无眼。
“我乃是凡俗之人,一生不过短短百年,于忧儿来说,不异于草木一秋,如何又能承担忧儿如此心思,”方寒却是笑了,眼泪在脸上纵横交错,嘴角却是画出了一条弧线,“我能在这短暂的生命中与仙子般的忧儿相识、相知已是足够了,忧儿身负重任,又怎可为了区区方寒而伤心如此呢,岂不是让其他人看了笑话去了,都说忧儿是灵龙山涧的圣姑,往后可是要有些圣姑的模样才好。”
这两日的光景,两人朝夕相对,那旧日之情本就不可忘怀,这两日之间二人感情却是更上层楼,而今见方寒强装笑颜,话语之中更是轻松无比,灵忧儿此时心中顿如刀绞,又怎的不知方寒心中之痛,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莫要哭才是,”方寒轻展双臂,宽大的袖袍顿时将灵忧儿拢入其中抱在怀里,下巴更是在其额头上缓缓的蹭着,“我方寒不过人身,投入轮回之中亦不过区区十数载便可再次游历天下,有又何事需要悲伤...”
区区十数载,李添一眼中含着泪花,心中却是潸然,这区区十数载之后你还会记得谁,可会记得曾有一妖族大能为你泪倾三江么,可会记得在这山中与一女子二人生死相依么,可会记得曾是何等之不舍么。
人乃是最无情不过,任何大爱大恨,重投轮回便可一概不究,这又是何等无情的手段,李添一心中亦是默默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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