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多富名早着,今天是他娶儿媳妇的日子,大理城中的居民还有不凑热闹的?
小生等人进了城,便见大街上处处张灯结彩,到处贴满了“喜”字,人群仿佛过江之鲫,都向同一个方向涌去,看来都是去吃喜酒的了。
众人看得暗暗咋舌,这位拿多老爷还真不是盖的,只是娶个儿媳妇,居然就有如此声势。
看来这喝喜酒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也不知道他家究竟有多大,能不能容纳这许多人。
小生等随着人流,连穿过几条大街,才见到前面出现了一片占地足有数十亩的宅院,院前有数十个身着红袍,拿着唢呐、铜钵,又吹又打的人,想来这里就是拿多府上了。
前来贺喜的人中有一部分走入了院内,大部分人却驻足在院前,大家嘻嘻哈哈地,却不肯进入。
海无心拍了拍站在他身旁的一名贺客,笑道:“这位老兄,请问你为什么不进去?站在这里难道就有吃有喝吗?”
那人有些奇怪地看了海无心一眼,道:“阁下说这话,多半是外乡人了。不瞒阁下说,按着咱们这里的风俗,新娘子进门以前,新郎照例要踢轿帘振夫纲……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新娘子据说是一名剑侠,脾气火爆得很,可不比那些寻常女子,咱们都在这里等着看她怎么应对呢。”
小生等听了,都大感兴趣,于是也停在门前,有心看看热闹。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只见一行人吹吹打打地从远处行来,个个披红挂彩,面上喜气洋洋。
只见一名少年男子高坐马上,身着红袍,满面喜色,想来多半就是新郎了。
这位新郎官生得倒也俊俏,五官精致,面白如玉,只可惜双眼无神,手足瘦弱,一看就是位弱不禁风的书生。
新娘坐在大红花轿内,被几个人抬着,却是看不到容貌。
小生等修为深厚,却可感受到轿内隐隐有真气流动,心道:“这女子果然是修炼者,不过功力也很有限,否则也不至于真气外露。”
此时小生与夫差二人的功力,虽还不及剑术中造化阶的高手,却也差不了多少,在他们看来,这位新娘的修为实在一般。
见花轿来到,立即有人点起鞭炮来,在鞭炮声中,新郎官翻身下马,满面含笑地向众人拱手示意。
众人立即哄笑道:“新郎官,你还不快踢轿帘,还等什么呢?”
此时众轿夫也将花轿落在了新郎面前,一名婆子高声叫道:“有请新贵人踢轿。第一踢,百年好合……”
这位拿多少爷一向靦腆,哪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面红耳赤,只顾搓着双手,这一脚却说什么也踢不下去。
众人大哄,齐叫:“少爷还等什么,你不踢轿帘,婆娘以后就要骑在你头上了,哈哈,快踢啊快踢!”
小生看得有趣,心道:“原来这里的风俗是这样,如果新郎不踢轿帘,日后就会被老婆欺负。奶奶的,这样说起来,老子不是亏大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了紫铃一眼,紫铃没好气地瞪着他道:“你心里觉得吃亏了是不是?”
小生忙道:“没有没有,老子……我只是觉得这位新郎官实在是个老实人,这位赵家小姐能嫁给他,也算是有福气了。”
拿多少爷在几名好友的推动下,只得缓缓走到轿前,低声道:“小……
小姐,拿多多有得罪了。“
他脚刚伸出一半,只听轿内一声娇笑,跟着便见轿帘掀动,射出了十几个黑忽忽的东西。
众人都看得一愣,新娘子怎么还放暗器?
拿多少爷大惊之下,低身闪躲,谁想那十几个黑点却并非向他射来,而是向地面上落去。
黑点落地,却是十几个鸡蛋。
这新娘的手法也真高明,鸡蛋落地,不但没有摔碎,反倒在地上滴溜溜转个不停,好看至极。
这些鸡蛋彼此相距约有十米左右,向府内延伸而去,最后的一颗,正停放在喜堂正中。
众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出嫁的新娘子大撒鸡蛋,一时看得呆住,猜测新娘此举何意。
忽见红影闪动,一个窈窕的身影从轿内闪出,晃眼便飞出十米左右,纤足微伸,在一个鸡蛋上轻轻地一点,身体跟着便又飞起,如此一路在鸡蛋上借力,脚不沾地的冲入了喜堂。
众人见那些鸡蛋完好无损,顿时都鼓起掌来,齐声喝采。
有好事的更是大声高叫道:“好啊,新娘子步步下蛋,拿多少爷多子多孙!”
新郎官拿多少爷万没想到媳妇会来这么一手,本有些手足无措,此时却被众人一言提醒,想起这步步下蛋确是个好彩头,大吉大利得紧,这才转忧为喜,一面笑著称谢,一面在几名好友的陪同下向喜堂走入。
主事司仪见新郎新娘进了喜堂,也管不得新娘惊世骇俗,做事与常人不同,大声叫道:“新人已至,有请二老双亲。”
拿多夫妇在几名下人的簇拥中走进喜堂,微笑着向众人打了招呼,便双双落坐。
此时下人已将地上的鸡蛋拾了起来,并在喜堂正中放设了两张软垫,司仪见一切准备停当,当即高叫。
“贤夫妻一拜天地。”
新娘子此时倒未再弄出什么玄虚来,老老实实地与拿多少爷一同跪下参拜天地。
“贤夫妻二拜高堂。”
新人再次下拜。
“夫妻对拜……夫妻对拜……”
司仪连叫了几次,新娘却是纹丝不动,众人顿时议论起来。
这位新娘子不肯夫妻对拜,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拿多老爷有些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赵如,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身为大理首富,一生最重面子,儿媳妇当众不肯与自己儿子对拜,令他颜面大失,一时有些按捺不住。
“父亲大人,请先不要动怒。”新娘子忽然一把扯去盖头,露出一张艳若春花的娇面来。
众人又是一阵骚动,新娘子还没入洞房就自己揭去了盖头,实在是于礼不合。
大理虽然地处偏僻,各民族杂居,不像中原地带那样,事事都要讲究礼数,但是起码的礼貌还是要的,新娘子这样做,不只是扫了拿多父子的面子,也是对到场宾客的不敬。
“你……你……反了反了!”拿多老爷气得全身发抖,手指着儿媳,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新娘子真过分,生哥哥你说是不是?”小魔女萝丝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不可能……不可能……”
小生见到揭去盖头的赵如,顿时如遭雷击一般地呆住了,她竟然长得与那名叫英儿的少女一般无二,小生几乎无法分辨。
当日在黑角星系大战鬼老时,小生曾与那名叫英儿的少女见过一面,她分明是竹老人的高徒,修为高深的炼气士,断不是赵如可比,可她们两个也长得太像了,令小生几乎无法分辨。
“生哥,什么不可能?”紫铃见他面色有异,忍不住问道,夫差等也是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这个……这件事说来话长,有时间再告诉你们吧。”小生低声道,目光仍然望着赵如。
紫铃乖巧地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小魔女萝丝却撅起了小嘴,只觉自己这位生哥哥越来越坏,眼看大有直追老色鬼夫差之势,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变成个不折不扣的小色鬼了。
此时喜堂中的诸人都在纷纷指责赵如,赵如却是面色如常,微笑道:“父亲大人,赵如敬天地,所以参拜,敬指腹之约,所以拜见二老。”
听了她前面的一段话,拿多怒气稍平,道:“既然肯拜天地,又肯认我这个父亲,却为什么不肯与自己的丈夫交拜?
“如儿,我拿多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可也是诗书传家,富甲一方,蒙朝廷信任,还兼任了这一方土司之职,可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父亲大人有所不知。”
赵如微笑道:“赵如不肯夫妻交拜,原因有二,一是得到恩师指点,知道自己命中还有一个巨大变故,需要完了此劫,才能与令公子行夫妻之实。
“二是功业未成,赵如不久还需奉师命去天下历练,恐怕难以相夫教子,所以才如此作为,还请二老原谅。”
拿多闻言容色稍霁,点头道:“原来如此,只是……”
“父亲大人请不要逼迫如儿。”赵如道。
没等拿多再说些什么,忽听一个声音响起。
“这是什么鬼话,既然嫁了人,就该洞房花烛,替人家开枝散叶,传继香火,新娘子这样矫情的,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中站出一名黄衣大汉,双手双腿比常人都粗壮了数倍,生了一张国字脸,黑黝黝地如同焦炭一般。
他身后还站立着两名大汉,一着白衣,一着黑衫,三人的五官相貌相差仿佛,看来像是亲兄弟。
三名大汉走出人群后,便抱着胳臂冷笑着望向赵如,满脸都是不屑之意,看来赵如若稍有不满,三人说不得就要出手教训赵如一番。
赵如身为青城弟子,一眼便看出三人与众不同。
三人的手臂、手腕又粗又长,十指上遍生老茧,一看就是修炼鹰爪或虎爪一类功夫的高手。
这类专练爪功的高手通常都有一身横练功夫,多半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等一类奇功,比起寻常耍刀弄剑的所谓高手来,可不知高明了多少倍,一般的武林人物是断不敢招惹他们的。
可赵如本是正宗剑术传人,虽然功力还浅,眼下也不过只有小宇阶的修为,却还不会把普通的武林高手放在眼中,闻言冷笑道:“三位敢是看不过去,要出手教训小妹吗?”
她自出山以来,还未曾真正打过一架,眼见这三名大汉出面找碴,不由得有些跃跃欲试。
那名黄衣大汉的眼珠转了转,嘿嘿笑道:“听说姑娘是青城派剑仙门下,咱们兄弟三个就是再怎样自高自大,也不敢妄言教训姑娘……
“不过姑娘行事如此无礼,有违我族礼教,咱们三个就是自知不敌,也只好出手向姑娘请教,如有不敌,还请姑娘手下留情。”
他们三个也并非简单的江湖草莽,此次出面挑衅,其实是另有目的。
因此先说出一番漂亮的场面话来,为得是留个退路,万一不敌,赵如也不好真下重手。
赵如为人虽然聪明,但要论起江湖阅历来,比眼前三个大汉可差得太多,当下想也不想便道:“也罢,你们三个就一起上吧,本姑娘不会真出重手伤了你们的。”
小生看得暗暗摇头,心道:“你母亲的,这三个家伙长得粗豪,心眼却精细得很,比起他们三人来,小姑娘皮实在太嫩。只是看起来这三个家伙也不像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人,怎么无缘无故管起人家的闲事来?这倒有趣得很。”
三名大汉也不客套,当下先后跃入外面的院中,呈品字形摆开了阵势。
黄衣大汉道:“赵姑娘请。”
赵如冷笑一声,也不见怎样作势,整个人忽然平地飞起,缓缓落向三人中间。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她这一手只看得三名大汉心中剧震,已知自己不是这名少女的对手。
但此刻骑虎难下,不出手只会令众人耻笑,黄衣大汉一咬牙,大声道:“二弟三弟,赵姑娘是名门高弟,咱们三个一对一万万不是她的对手,只好拼着被江湖上的朋友耻笑,联手向赵姑娘请教了。”
只闻暴喝声响起,三条身影猛地冲起六、七丈高,在空中略一盘旋,便如苍鹰搏兔一般,向赵如射来,到了赵如头上,三人六爪齐出,直取赵如。
赵如咯咯一笑,为怕震伤三人,也不硬抗,脚下踏转七星,三人只觉眼前一花,敌人已不见了踪影,六爪齐齐落空。
好在三人也算当今武林有数高手,顺势一点地面,想要再次跃上空中,寻机再攻,却同时感觉肋下微微一麻,半边身子几乎无法行动,不由得大惊。
好在三人一身横练,铁布衫神功早练得登峰造极,虽然被赵如暗算,不能跃回空中,却还不至失去行动能力,当下勉强退回原位站定,惊疑不定地望着赵如。
赵如也是暗暗吃惊。
刚才她以师门七星步躲开三人夹击,又以中指弹出“戊土真气”击中三人,本以为他们三个必然无力倒地,想不到这三名大汉硬是要得,竟能撑着不倒退回原位。
虽说她是手下留情,只用了半成力道,可这三人的修为也确实了得,果然不是寻常武林人物可比。
这三名大汉身分不凡,平日里别人不是斗不过他们,便是畏惧其权势,不敢取胜。
近十年来,他们从未吃过这等暗亏,如今竟被一个小丫头占了上风,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那名黄衣大汉为人一向稳重,也还罢了,白衣和黑衫两名大汉早已按捺不住,暴喝一声,同时亮出了独门兵器。
两人的兵器看似一个铁球,后有丈许长的铁链相系,两人将铁链一抖,铁球立即爆裂开来,现出三只铁钩,仿佛鹰爪一般。那三只铁钩在阳光照射下蓝光湛湛,竟是淬有剧毒。
赵如冷笑一声,秀眉微扬:“毒爪?”
黄衣大汉见自己两个弟弟竟如此沉不住气,打不过人家,竟亮出了独门铁爪来,不由得心下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