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闻一道琴声幽然。
端得好景致!只是此刻,聂云正暗中观察着那两个古怪道人,没有心思欣赏这如卷诗意。
聂云眼见城中炊烟渐起,夜色将至,心中暗自叫苦。胖子倒是觉得无所谓,于他而言,再等下去也不过是两顿饭并一顿吃了而已。
老道见已经慢慢入夜,结账起身离去,那道童在身后木然相随。
四人见状,交换了眼色,也起身远远跟去。所幸这逐城车马人流甚多,几人一路跟去却也不容易被发现。
聂云四人跟着古怪道人走了不久,天色已经一片漆黑,无数繁星涌出夜幕。聂云发现这老道原来是往城外走去,而这一路恰好是聂云四人刚才的进城之路。聂云心中暗忖:天色已晚,这老道既然已经身在城中,却不正好在此投宿,而是径自一路往城外过夜,当真奇怪。
聂云四人继续沿着进城的道路远远跟着那古怪道人,而那古怪道人仿佛也专拣偏僻之处而行,这一路跟随,聂云猛然发现那道人已经走进来时那破败道观中选了尚有稀疏瓦片的道舍盘腿坐下。
四人藏身道观之外,透过残垣断壁,看着那古怪道人正盘腿打坐,而那道童也木然盘腿与那老者对面而坐。
聂云四人见这古怪道人和那道童来这破败道观许久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正要招呼众人离去,却蓦地眼见那老道头顶悄然升起些许黑雾,四人连忙凝神细看,却不知道这老道在干什么,心中一阵惴惴。
过了片刻,那老道头顶的黑雾越来越盛;不一会,连周身也开始透出黑雾。
如此过了不久,那老道周身不再有黑雾冒出,却猛的吐出一口黑血,神情愤恨,怒容满面道:“白石老贼,我枯木与你誓不两立!”说罢枯瘦老掌凭空拍出,外墙登时轰然粉碎向四周射去。那老道又是大口黑血吐出,身体仿佛无法支撑摇摇欲倒。盘腿坐在老道对面的道童对这一切却依旧神情木然,仿若不见。那老道勉强支撑起身体,干枯的双目向那木然道童看去,眼中似乎泛起些许温情,囔囔自语道:“剑心,你是阴年丁巳月辛亥日丁未时生人,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纯阴之体,跟随为师修炼鬼道数年,悟性颇高,为师也甚是欢喜,欲日后传你衣钵。只是……”老道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只是为师不幸遭小人暗算,中了那白石老贼其毒无比的幽冥勾,如今元神崩坏……”老道又咳了一声,继续道:“若非为师玄阴体即将大成,早已经毙命在那西驼峰,何尝能到此地。”老道说罢又是不住的咳嗽,吐出一口黑血。老道面容痛苦,强撑着继续说道:“本来为师也不愿取你纯阴之体,只是今天苦等一日,那人却没有如约而至,为师实在别无他法,若不取你纯阴之体,恐怕等不到天亮了。你……你莫要怨为师,要怨就怨那白石老贼!”老道说到此,从布袋中取出一个通体漆黑的珠子,凝神看了许久,眼神一厉又道:“老夫玄阴之体即将大成,待老夫成功把这魔灵珠炼入玄丹之日,就是你白石老贼的死期。哼,到时你白石老贼在老夫眼里也不过是一只蝼蚁!”
老道说罢细细看着那个木然道童,神色缓和的说道:“剑心,你昨日若不逃跑,为师也不会摄取你魂魄,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罢老眼竟然泛----点泪光,在月光之下莹然分明。
老道又叹道:“也罢,为师就在取你纯阴之体前还你魂魄,让你再看一眼这个世界,也不枉你来世间走此一遭。但愿……但愿你下世投胎做人,不用再遭此命运。最好……最好不要再修道,做个平凡人家的孩子,过好你的一世光阴……”枯木老道一时老泪凄零。
老道说罢,枯瘦手掌一翻,聚起数团白雾,向那木然道童天灵按去。
顷刻,那道童面容之中开始有了一点血色,双眼也开始变得清澈,一时竟然出现一个俊美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