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衡惊呼,却没有出声。
并非不是他没有叫喊,而是这黑暗似乎连声音也给吸了进去,喊声没到耳边,已经被消耗一空!
可怕,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眼睛已经完全丧失了观看的能力,除了黑,还是黑,这种绝对的黑暗令人心慌颤抖,耳后生风,几息的功夫,一衡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双手不停的摸索,好在永败还被他抱在怀里,只是身体已经开始冰冷,渐渐失去了温度。
想来站在不远处的圆月也是这样的状况,可惜他再喊,一衡也是听不到的。
幻术?
一衡忽然想起了三峰会武时柳幻柔的弟子梦笑阳施展出的技法,恐怕同这法术同出一辙。
可显然,眼下的这个幻术比起梦笑阳的技法来,就要高明得多了!
最让一衡吃惊的,是他虽然能感觉到强烈的心跳,却听不到心跳的声音,鼻子也闻不到任何气味,五感六识被死死封锁,眼不能视物,耳不能听闻,口不能发声,鼻不能嗅探,就连心也缩成一团,怦怦的跳着。
他腾出一手,紧紧握着九绞刀柄,注入真元———
那本应出现的光芒却根本没有出现,或者,是他根本就看不到!
忽然,庙中的六面墙壁朦胧间透出光芒,不是很亮,却在这样的黑暗里格外乍眼。
墙壁越来越亮,六个活色生香的仙女渐渐显出身形。
与先前一样,她样婉转婀娜的身姿飘乎迷离。
与先前不一样的,是她们渐渐活络起来,就连身边的花瓣也开始缓缓飘洒,或粉红,或金黄,悦耳的笛音悠扬流转,一种绝处逢生的空前惊喜在一衡胸中泛起。
随着笛音的忽高忽低,心情也跟着它起伏不定,或惊喜,或幽伤,或愤闷,或舒展,离离去去,停停留留,到高处时,如立于高山,到低谷时,如置身沸水,灼热难耐。
糟了!
这是一衡的第一个念头,他发觉自己开始无法控制心念,只能随着眼前飘乎的景象和笛音的起伏悲悲喜喜。
心道:如今五感被封,若再失了心智,恐怕再也无力回天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衡放开永败,两手持刃,将真元爆发到极致,尽量避开永败的方向,疯狂劈斩!
无风,无声。
甚至什么都没有!
刀锋所向,绵绵软软,快速迸发的真元根本找不到任何发力的地方,只是源源不断的从体内涌出,直到一衡筋疲力尽,那真元还在不停的倾泄———
啊呀!
一衡心中惊呼,真元照这样消耗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枯竭死去,自己越是挣扎,真元损耗的速度就越是加快。
他突然想起永败头顶的那抹绿光,便抬头望去,可惜空无一物,并没有什么东西。
管他呢!
一衡钢牙一咬,猛的挥起九绞,朝头顶劈去!
澎湃的混沌真元毕竟霸道无比,这一斩之下,一捧绿光若隐若现,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冷笑一声,一衡心道,这下可让我找到你的要害了!
九绞连斩,一刻不停,在他手中烈烈生风!
风?
是的,一衡开始听到了九绞挥舞时的风声。
这一下他更是精神大振,横劈竖斩,连窜带跳!
那绿光左右腾挪,惊慌失措,显然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局面。
不远处,还有一个人也在挥舞中手中的宝剑。
那是圆月!
看样子他并没能找到要害,而是向四周发力。
一衡快速靠近,朝他头顶三寸处虚空斩去。
“一衡?”圆月惊呼。
来不及解释,一衡大吼:“头顶有光,朝它使劲!”
圆月反应极快,按部就班,学起一衡的架式。
在二人不停的攻势下,那绿光终于闪躲不及,在九绞和离光的围攻下死命逃窜,钻入壁画,没了踪影。
永败也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倒在地。
一衡紧张的巡视四周,墙上的壁画还在,庙里仍旧是金壁辉煌。
难道——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破庙,大家早已被它蒙骗了吗?
“快走!”
圆月扛着永败,拉起一衡破门而出———
天已大亮,日正中天!
两道绿光从宇文和心儿的头顶窜进了庙门。
这是一处高达二十余丈的大庙,庙外人声鼎沸,无数善男信女在石阶下虔诚叩拜,口中念念有词……
这哪里还是那座荒原中破败不堪的烂庙,分明就是一处香火鼎盛的宗宇!
除了一衡之外,众人也是大惊,就连宇文也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景象闹的手足无措,吼道:“这,这是哪!”
回答他不是一衡,而是信步走来的一个小道,他面带微笑的道:“这是‘太原宗’啊,几位从哪里来?”
“太原宗?”一衡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小道,他慈眉善目,看模样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却是一幅笑容可掬,波澜不惊的样子。
眯起双眼,透出浓浓杀气,一衡欺身上前,喝道:“找死!你到底耍了什么手段!这又是什么幻术!”
那小道被他吓的足足倒退了五步,才靠着身后的石栏稳住退势,错愕的道:“这,这,你……”
“快说!”一衡大吼!
小道见他凶神恶煞,还当是遇到了疯子,转头看向宇文,急道:“这人,这人有病吗?”
“你才有病!”宇文怒骂,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吼道:“刚刚我们还在一座破庙,怎么转眼就来到了城里!这他娘的到底是哪?!”
小道战战惊惊的答道:“这,这里确实是‘太原宗’,压根也没什么破庙啊!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一衡看他的样子也不像说谎,按下宇文,安慰道:“罢了,我看他也不明玄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古怪,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转头又对那小道发问:“你这‘太原宗’里供奉的是谁?修的是什么道法?”
小道急忙作答:“我太原宗供奉的是‘六河宗师’,乃是天界圣女,修的道法名目繁多,不知你要问哪一样?”
“六河宗师?天界圣女?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衡冷冷的问道。
那小道一听却不高兴了,气道:“我看你眉宇澄明,也不像个痴傻之人,怎么说出这么无理的话来!要是惹怒了圣女,是会遭报应的!”
一旁的永败早已转醒,只是身体还十分虚弱,众人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此刻立时火冒三丈,愤愤的道:“什么他娘的狗屁圣女!老子看是妖女还差不多!等爷缓过气儿来,我一口气捣毁你这天杀的太原宗!”
“你,你们!”那小道一看无理可讲,眼前这几人个个口出狂言,显然来者不善,也不回答,趁机后退几步,一溜烟的跑了!
永败见他扭动着胖乎乎的小屁股跑的十分可爱,苦笑道:“这他娘的都是哪跟哪了,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背后响起心儿的声音,她伏在高处的石栏上,轻声答道:“这是‘渭水城’。”
一衡奇道:“你怎么知道?”
“看呗!”心儿指着远处笑道:“那儿不是写着呢嘛!”
众人寻她指尖望去,远处的城门上三个暗红色的大字写的清清楚楚,可不是就是“渭水城”嘛!